“我这一生什么人都见过，但是像你这么无耻的，绝不超过三个。”
    方长老无颜在听，打断李星月的话，体内灵力运转，固定手脚的四把匕首反弹飞出，下方桌子无声化为粉末。周身一阵涟漪，龙凤吟的药力全被化尽。
    “尼玛，这老东西在隐藏实力耍我。”
    李星月眼见不妙，立即破门而出，准备御空逃走，方长老俏丽面容上略带嘲讽，淡笑道：“神庭里种着我的蛊虫，还敢来胁迫我，你真是蠢得可怕。”话音落下，她眼睛变成诡异的绿色，李星月脑海里骤然剧痛，惨叫着从空中落下，在地上来回打滚。
    “安静一点，不要打扰别人。”
    方长老眼睛恢复正常，李星月脑海疼痛立即消失，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子，尴尬一笑，悻悻道：“方长老，弟子刚才就是开个玩笑，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咳咳咳……”
    方长老刚想说话，一阵急咳，吐出不少殷红鲜血，接着气息萎靡，她扶着花树勉强站立，白发轻舞，身形单薄，仰头看着天空，满目苍凉无奈。
    “万古长生一场梦，镜花水月终是空。”
    方长老看了好一会夜空，知道自己寿元将近，无心在与李星月计较，摆手让他离开：“小娃儿，你走吧。”
    “反正您老就要死了……何不与我结个善缘呢？”
    李星月见方长老的模样，明白她气血衰败，大限将至，劝说道：“在下修仙十年，已是天象圆满，未来有信心成为纵横四方的仙道强者，只要长老今日为我取出灵犀蛊虫，但有所托，我定当尽力而为。”
    “十年天象，你的天赋确实很好，不过仙路坎坷，你也终会和我一样烟消云散。”方长老似是有些疲累，绵软的坐到花树下的圆石上，背靠树干，缓缓闭上眼睛。
    “看她这模样，用不了多久就会坐化，等她死了，我就把她手上的戒指摘走，看看里面有没有关于蛊虫的秘籍。”
    李星月能感应到方长老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站在原地默默等候。
    “呼……”
    两个时辰悄然而过，午夜时分，突然起了风，北方天空飘来大片阴云，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方长老被凉意惊醒，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呆，从戒指里取出一颗半透明的彩色晶球，眼中露出回忆之色，柔声道：“这是一位朋友送我的，他说在里面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这些年我找了许多阵法师，都未能解开上面的灵阵，你若能帮我破开珠子，我就帮你取出神庭里的灵犀蛊虫。”
    “阵法我不懂，但是……”
    李星月眼睛一亮，惊喜道：“我可以取出里面的东西，你等着。”说完御空而起，极速离开。
    “一个小天象，又不懂阵法，怎么可能取得出里面的东西。”
    方长老只是随便一问，并不对李星月报什么希望，凄然一笑，默默看着雨丝斜落，湖面圈圈圆圆。
    依照常理，方长老作为宗门内的顶级医师，寿元无多之际应该有弟子服侍照顾。之所以独居，是因为她的身体还未到无法自理的地步。不过刚才被灌了两壶龙凤吟，又让李星月逼的强行调动灵力，才会心脉受损，生机断绝。
    “冰儿，快起来。”
    小院里，冰儿睡得正香，李星月推门闯入，扛着她就走，很快返回灵溪谷。方长老见他带了一个小姑娘回来，不明其意，但也没有心思问话。
    “哥哥，怎么啦？”
    冷风一吹，冰儿有了一点精神，迷迷糊糊的轻揉眼睛。
    “把这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李星月指着放在方长老腿上的晶球，冰儿看清了眼前情形，乖巧道：“哦。”说完抬手点出一个黑色空间小孔，从晶球中心摸出一枚淡红色储物戒指。
    “空间术！”
    方长老看到冰儿施法后眼眸微凝，呐呐道：“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让我能在坐化之际看到东川留下的礼物。”
    “啊……好困……”
    冰儿打着哈欠把戒指交给李星月，李星月握住戒指，将手放到方长老面前。方长老犹豫了一会，默运法诀，一点白色荧光从眉心飞出，在李星月额前散发特殊波动。不一会，一只绿色小虫从李星月百会穴飘出，随着绿色荧光一起飞回方长老眉心。
    “噗……”
    方长老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更加萎靡，神魂宛如风中残烛，随时湮灭。她用尽全力接过李星月手里的戒指，贴在额前认了主，神念探入，戒指里只有一口冰棺，棺内躺着一名穿着黑袍的男子，早已死去千年。
    “原来你从未离开我。”
    男子是方长老此生唯一的道侣，在两人共同抵抗过一位强敌后冷言抛弃了她，托人送来晶球后再无消息。方长老眼角落泪，微笑着将戒指戴在手上，抬头对冰儿说道：“谢谢你了，小姑娘。”说完取出一本无名书籍送到她手上，脑袋慢慢垂落。
    “这几天正盘算着如何在千灵仙宗搞一波大的，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了蛊虫，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哈哈。”
    李星月处理了奔雷马，带着冰儿潜出千灵仙宗，飞了一百多里，神庭内并无异样，他放下了心，又回到浮光峰，在书房里留下混沌诀，然后削了一块大木牌插在院中，在上面写道：“又傻又笨丈母娘，宝塔蛊虫困婿郎，手段尽出皆无用，仙君修为也迷茫，明日知晓我离去，又上火来又心慌，哈哈哈哈哈哈……”
    夜色渐退，乌云消散，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释放万道霞光。
    灵溪谷小湖旁，一群执法弟子把守谷口，梅长老、白须老者、蓝衫青年和另外两名中年男女聚在方长老木楼前，脸色黯然。雪长风和南栀忆雨御空赶来，几人齐声行礼：“宗主，副宗主。”
    “几位长老不必客气。”
    雪长风看着方长老的遗体，疑惑道：“方长老有药汤养身，两年内应当无虞，为何突然坐化了？”
    “刚才我们几人已经查验过。”
    梅长老答道：“方长老是因为昨夜使用灵力，损伤心脉，这才没了性命。”
    “昨天有一个腰挂灵字辈玉牌，名叫李慕白的弟子来找过方长老，此事定然和他有关。”
    白须老者说着用灵力凝出李星月的画像。雪长风眉头微皱，南栀忆雨心中一沉，隐觉不妙，拿出一枚镂空的玉佩一看，里面的用来引动李星月神庭内蛊虫作乱的母虫已经死亡。
    “方长老可以操控蛊虫，即使气血衰败，也不可能收拾不了李星月，如今这种情况……她应该是背叛了宗门，替李星月解了蛊。”南栀忆雨不可置信地看着方长老的遗体，想不通她为何会置媱儿安危于不顾，忘恩负义，做出如此悖逆之事。
    “此事我会调查清楚，先将方长老送进陵园安葬吧。”
    雪长风知道蛊虫之事，从南栀忆雨眼神里猜出了她的想法，微微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声张。方长老已经死了，南栀忆雨有气也没处撒，抱着一丝侥幸御空来到浮光峰。
    “娘。”
    一袭紫衣的雪千媱正在和千羽闲坐，看到南栀忆雨起身相迎。
    “夫人。”
    千羽恭敬一礼，南栀忆雨微微点头，神念展开，扫过湖边小院后脸色肃然，手腕一抬，院中木牌飞上山峰，立在三人面前。
    “又傻又笨丈母娘……”
    雪千媱看着木牌上的字，哭笑不得，李星月这是又逃走了？不是说神庭下了禁制吗？
    “好家伙，这是真不怕死啊……”
    千羽心中暗叹，紧咬嘴唇，绷着小脸不让自己笑出来。
    “我们千灵仙宗到底哪里不好了，这小混账千方百计地要离开？”
    南栀忆雨并不将几句调侃放在心里，怀抱双臂，目露疑惑，奇怪李星月为何非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