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近北城墙的时候,边防军们都傻眼了,关外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别说蒙古人了,一根汗毛都没见到!
不对劲儿!
是南城墙!
边防军瞬间清醒过来,赶紧跑到城墙上朝南方望去,只见一片火把汇聚的海洋已经逼近了总兵府!
延绥是个重要城镇!
总兵和主将共同住在总兵府内,以防蒙古军队随时可能发起的袭击。
此刻,被爆炸声吵醒的延绥总兵朱纯臣,以及延绥主将陈洪范悠哉游哉地洗漱完毕,推开总兵府大门走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由火把组成的一条长龙!
朱纯臣微微愣了一下!
陈洪范转身想要逃跑!
突然,地面震动,总兵府中间出现了一个大洞!
陈洪范额头上冷汗直流!
那瞬间划过的光芒!
竟然是一支弩箭!
“陈主将,别紧张,我们都是自己人。”
卢象升从中央军队伍走出来,看着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的两人,轻松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卢象升,五军都督府司马事,同时也是身后这支腾骧四卫的统帅。”
嗯?
延绥总兵朱纯臣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卢司马,山西的金银财宝你是否都已经运完了?”
朱纯臣无视周围举起来的连弩,眼神冰冷,严厉地质问道:“请问卢司马,无缘无故率领军队袭击边疆重镇,这算什么罪名?”
“这等行为,与谋逆无异,应当满门抄斩!”
卢象升笑了笑,在半空中做了个按压的动作,接着说:“朱总兵,你别这么激动,本帅可是奉陛下密旨而来,可不能说是无缘无故袭击啊!
朱总兵,还有陈主将,你们一起过来看看吧,希望不会让本帅太为难。”
卢象升随手扔出一道密旨,被朱纯臣稳稳接住,两人目光相交,其中含义各不相同。
朱纯臣打开密旨仔细阅读,不由得身形一晃,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跌倒在地上。
陈洪范带着一丝好奇,在腾骧四卫冷漠的眼神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密旨附近。
定睛一看!
犹如遭受雷霆一击!
“密旨是假的!”
回过神来的朱纯臣,立刻将密旨撕得粉碎,瞪着通红的眼睛怒吼道:“我是大明的成国公,应与国家共存亡,即使身处边疆之地,陛下也不能仅仅因为一个‘怀疑’,就把我逮捕带回京城!”
圣旨被撕得粉碎!
面对这一幕,卢象升毫无反应!
朱纯臣仿佛发疯般怒吼!
然而卢象升仍旧没有回应!
过了许久,卢象升语气平淡地说:“朱纯臣,你在京城时就已经被剥夺了爵位,将来或许会有其他人能与国家共兴衰,但绝对不会是你!
密旨上写的很明白,陛下怀疑你勾结蒙古人,既然有所怀疑,那就需要验证,请你现在立即返回京城!”
“如果我不回去,又会怎么样呢?”
听到街上传来的行军声音,朱纯臣恢复了常态,冷笑一声道:“我是延绥镇总兵,奉陛下之命持有虎符令,统辖十万精锐兵马,除非陛下亲自前来,否则谁能抓我?”
“确实如此!”
此时此刻,陈洪范也找到了自信来源,俯视着卢象升说:“同样是朝廷将领,我不知道卢将军的假密旨是从哪里来的,但如果就此退去,今晚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但如果卢将军冥顽不灵,那么延绥镇的十万精锐将会根据大明律例,将擅自闯入重镇的所有人,全部予以斩杀!”
陈洪范的确胆小怕事!
但是他的专业眼光还是让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眼前这些人虽然数量众多,但实际上不过只有两万人左右!
而在延绥镇内,驻扎着实实在在的大明十万精锐部队,一旦下令,卢象升绝对是插翅难飞!
“朱总兵,敢问你的虎符在哪里?”
卢象升毫不慌张,反而反问了一句,眼中满是戏谑之情。
听到虎符二字,朱纯臣心头一震,赶忙摸向腰间。
却是空空如也!
“是不是在找这个?”
卢象升从怀里掏出了半个虎符,扔给了身边的副将,命令道:“满桂,你手持虎符,阻止延绥边军靠近此处,若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
满桂紧紧握住虎符,朝着北街狂奔而去!
为了大明边防军的安全,不能让他们卷入这场高层权力斗争之中!
很快!
延绥边防军停止了行进!
朱纯臣面色惨白如纸!
陈洪范全身颤抖不已!
“朱总兵、陈主将,请吧!”
看到两人这幅模样,卢象升内心产生了厌烦,倘若问心无愧,为何会表现出这样一副样子?
腾骧四卫散开,露出两辆精铁打造的囚车!
“我的祖先乃是靖难功臣,作为子孙怎可承受这般耻辱?”
朱纯臣闭上眼睛,一头撞向总兵府的柱子,顿时鲜血淋漓,倒在地下痛苦地悲鸣:“皇上昏庸!皇上昏庸!皇上昏庸啊!”
三声悲呼过后!
朱纯臣断气身亡!
他的悲鸣声响彻云霄!
“将军,朱纯臣已死!”
一名卫兵上前确认了朱纯臣的死讯,随即快步跑回来报告。
“知道了。”
卢象升点了点头,冰冷的目光转向陈洪范,面无表情地问道:“陈主将是否愿意以死来自证清白?”
从头到尾,卢象升始终冷眼旁观。
朱纯臣选择这样的死法,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成国公府的
按照命令行事!
……
早晨!
阳光普照大地!
经过一夜没怎么安睡的延绥镇居民纷纷走出家门,和邻里之间生动形象地讨论着昨晚发生的奇事!
昨晚的爆炸声,实在是太震撼了!
然而,府衙的差役们并未让谣言继续流传,他们开始在显眼的地方贴出公告。
公告的内容很简洁,延绥地区的主宰者已经更换了人选!
卢象升?
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五军都督府司马事?
同样闻所未闻!
他暂时接替了延绥镇总兵的职务,全面负责与蒙古的战事事务!
嗯?
识字的居民瞪大了眼睛,特别关注了“战事”这两个字!
既然说的是战事,那就意味着会有来回交锋的情况出现!
将近一百年来,延绥镇一直是处于被动防御的状态,现在看来,这种情况似乎要有变化了!
大家并不感到恐惧!
也没有害怕的情绪!
理解并听明白了公告内容的居民们自然而然地紧握拳头,眼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为了抵抗蒙古的侵略,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付出了太多的献血!
那厚厚的北城墙,几乎每一块土壤都浸透了鲜血,那些都是先辈们,父辈们的鲜红血液!
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还!武士...
延绥镇,监狱!
当时的延绥镇总兵卢象升亲临此处,踏入大牢,审问囚犯。
张献忠!
一个十五岁的捕快!
因误杀平民而被判死罪,依照法律应当处决!
幸亏前任延绥主将陈洪范出手相救,向内阁上疏请求免除他的死刑,结果却被搁置下来,未能得到批复。
国字脸庞、满脸络腮胡子,不怒自威的样子,天生自带一股领袖气质,怪不得陈洪范评价他“状貌奇异”。
“你,为什么要见我?”
身穿囚服的张献忠面对这位镇总兵,却举止从容地坐下,目光平静,态度不卑不亢。
“我是来杀你的!”
不知为何,卢象升心中的杀意骤然加剧!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一定要把这个年轻人除掉!
宿敌!
“什么时候动手?”
张献忠毫无惧色,二话不说淡淡地反问。
昨晚的爆炸声,即便是牢中的囚犯也被惊醒,既没有听到喊杀声,也没有血腥味,显得格外诡异。
一大早,狱卒告诉他,有一位大人物要见他,并且说话吞吞吐吐,显然他已经明白,延绥镇的局势发生了剧变!
“随时都可以!”
卢象升耸耸肩,然后突然想跟这个年轻人聊聊天。
于是,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决定和这个年轻人交流一番。
“为什么你要杀我?”
看见大人物不动手,张献忠也不急着赴死,有一搭没一搭地追问。
“真龙让你死!”
“我出身贫穷,怎么可能入得了真龙的眼?”
“或许,在真龙看来只是图个新鲜罢了!”
“如果我是真龙,一定会斩断大明的运势!”
面临死亡,张献忠心中满是不甘,言语间流露出一丝叛逆之意。
“就算你是真龙,也无法逃脱一死的命运!”
卢象升指了指监狱之外,轻笑着说道:“就在外面,有一万名手持神秘武器的禁军正在等待你。”
“什么是神秘武器?”
“一弩一箭,千米范围内,百发百中,其威力堪比枪炮,凡人的血肉之躯,碰上必死无疑!”
“这样的神匠是谁所造?”
“神匠者,乃皇上陛下亲自监制!”
“哼哼!”
张献忠冷笑着,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尖锐刺耳,“堂堂国家帝王,竟然从事如此卑贱之事,我看他,不像是一位君主!”
“那你心中,怎样的人才算是一国之君呢?”
卢象升挑了挑眉,周身隐约散发出一股不悦的气息。
侮辱君主,张献忠此举实在是大不敬,早知道这样,就应该不多说话了!
“像始皇帝那样,扫荡八荒,统一六合,才是君主应有的样子!”
“可大秦仅仅两代便灭亡了!”
“像汉武帝那样,征伐匈奴,消灭六夷,才是君主应有的样子!”
“然而大汉从此由盛转衰,最终走向灭亡!”
“像唐太宗那样,万国来朝,天下太平,才是君主应有的样子!”
“可是弑父杀兄之人,怎敢与我皇相提并论?”
“像元世祖那样,一代天骄,雄才伟略,才是君主应有的样子!”
“然而拉弓射雕的家伙,怎能与我皇同等看待?”
张献忠选择了闭口不言。
家境贫寒,他所能阅读的文章史书少得可怜,列举四位君王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争论下去!
自然无法与科举出身的卢象升抗衡!
“时间到了,走吧!”
卢象升失去了与这只“老鼠”嬉闹的心情,起身向监狱外面走去。
狱卒押送着跟随他。
监狱外面的一块空地上,正如卢象升所说,有一万名手持神秘武器的禁军在等待!
“我皇不仅仅是人君,更是圣君!”
卢象升接过侍从手中的永狩神弩,瞄准了张献忠,平静地说:“你看,这就是证据!”
随后传来一阵机杼之声。
永猎神箭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直奔预设的目标飞驰而去!
轰隆一声!
张献忠的胸膛被炸出一个大洞!
正史上记载,与李自成齐名的大西政权创立者,大西王张献忠就此陨落。
“割下头颅,撒上石灰,和朱纯臣的尸首都一起送往京城!”
卢象升心情失落,挥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