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是不是在祸乱军心,老夫比你清楚,你最好先让郑朱将和约定下来,否则老夫一定会治罪你们二人!”
蔺相如威严毕露,小小食铺内,萦绕着一国宰相的浑厚气机,楼昌不甘的躬身应下,随后狠狠瞪了一眼李惊蝉,在侍卫的护卫下离开食铺。
他走之后,蔺相如向李惊蝉赔礼道歉。
李惊蝉并不在意,如赵孝成王这种人,等到战败,必然会找几个臣子出来顶罪祭旗,还有谁比一手促成和谈的楼昌更合适。
对于这种死人,李惊蝉向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毕竟,大家对将死之人都比较大度。
“老夫真心想请李先生出山,然而李先生对天下的判断,也着实出乎老夫预料。”
“或许李先生只是为了拒绝老夫才这样说?”
“老夫已经没几日可活了,纵然大秦一统天下,老夫也见不到,余下日子尽心尽力,问心无愧就够了。”
蔺相如在食铺内吃了一碗馄饨,在老仆的搀扶下离开了。
李惊蝉有一种预感,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位名垂青史的名相。
接下来几日,大约是蔺相如给楼昌巨大的压力,楼昌并未来找李惊蝉的麻烦。
反倒是邯郸城渐渐出现一则流言,说大秦最畏惧的是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若是任用赵括为将,秦军一定会失败。
赵括身为马服君赵奢之子,自幼熟读兵法,有时候辩论兵法连他的父亲赵奢都辩论不过他。
赵孝成王极为欣赏赵括,前段时间才刚刚将自己宠爱的妹妹赵雅嫁给赵括为妻。
随着这则流言越来越广,赵孝成王原本不愿与秦军再战的心思慢慢的又没了,转而想要再战。
若真的能将秦军击败,夺回上党,那么大赵威压诸侯就指日可待了。
赵孝成王的心思动了,熟知他心思的男宠赵穆也连连进言指明赵括的才能,只要任命赵括为将,一定可以将秦军击败。
尽管有蔺相如、赵括之母的先后劝谏,但赵孝成王决心已定,终是任命赵括取代廉颇为主将,统领对秦军作战的事情,而且为了确保能够战胜秦军,赵孝成王征发大军二十万随赵括一起前去长平。
此时刚刚是七月,李惊蝉站在食铺门口,看着街巷两旁,到处都是百姓的殷殷叮嘱、悲泣,在不动用超绝的力量将赵孝成王斩杀的情况下,想要阻止长平之战果然是不可能的。
墨翟啊墨翟,老师已经按照你所想的去做了,只可惜天命在秦,六国之主太过庸碌了。
在赵括率领大军出发之后,赵孝成王的男宠赵穆被封为巨鹿侯,相国蔺相如得知消息后,一病不起,当夜便溘然长逝。
赵括到任之后,一改廉颇防御的战略,调动将领,积极应战。
秦国反间计已成,立刻暗中调换武安君白起为主将,王龁为副将,并严禁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准备将赵军一举歼灭!
时间来到九月,流光若火,天气闷热。
邯郸城内,气氛愈发悲凉,到处都是百姓的哭泣声,这座巨城已经被战败与亡国的阴霾笼罩。
长平那边,八月,秦军诈败,赵括追击,被白起伏击,截断赵军粮道,赵军被围,赵括几次突围都没有成功。
断粮,加上被围,赵军战败是迟早的事情。
据说这段时间,赵孝成王的脾气都大了很多,最先倒霉的自然是楼昌和郑朱,尤其郑朱,在咸阳待了那么长时间,吃喝玩乐爽的飞起,结果一看合约,啥也没有。
楼昌被腰斩弃市,郑朱更是被愤怒的赵孝成王车裂。
君主是不会有错的,错的只能是臣子。
李惊蝉关了食铺,嘱咐孤儿寡母,老弱妇孺不要出门。
“李先生,您要走?”
寻的母亲问道。
李惊蝉轻声道:“不是,出去一趟,大概一天就能回来。”
“哦哦,您注意安全。”
寻的母亲殷殷叮嘱。
李惊蝉关好门,将身体潜能全部打开,瞬息间便消失在邯郸城内。
李惊蝉抵达咸阳的时候,有一匹快马也已经奔入咸阳。
“捷报!”
“武安君斩杀赵括,四十万赵军投降!”
“捷报!”
“武安君斩杀赵括,四十万赵军投降!”
咸阳城内,一片欢呼之声,秦人仰天呼号,个个皆是兴奋神色。
对比邯郸城内一片哭缟,堪称天差地别。
李惊蝉步入咸阳宫内,很快找到秦昭襄王所在的章台宫。
他步入其中,章台宫内,侍卫林立,秦昭襄王高坐在王座之上,他已经六十五岁了,身躯疲惫苍老,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李惊蝉无声无息的突然到来,惹得侍卫们大吃一惊,纷纷呵斥拔剑,李惊蝉却已经走到秦昭襄王身前。
侍卫、宦官无不是惊恐万分,神色担忧的看着李惊蝉,反倒是昭襄王神色平静:“先生手段神鬼莫测,到寡人身前,只怕不是为了刺杀寡人吧。”
昭襄王不愧为一代雄主,一开口便已在为自己争取求生之路。
“大王的舌辩之术,只怕连许多名家弟子都比不上。”
“换作寻常人,听了大王的话,必要顺着大王的话说下去,大王也可拖延时间。”
“可惜,我不是那种人。”
李惊蝉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大殿内的每一个人却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几乎喘不过气来。
昭襄王的脸上已经布满汗珠,他刚才的确是在拖延时间,没想到被对方一下点破。
“先生要什么?”
“寡人都可以给你!”
“你快死了,每夜胸痛的都不能睡了吧。”
昭襄王话音刚落,李惊蝉的话就让他惊骇欲绝。
他最近的确是夜夜胸痛到无法睡眠,他已经活了六十五岁,能感觉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
可每一个掌握至高无上权力的人,一声令下,便有无数人为之前仆后继赴死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去死?
但这秘密秦昭襄王谁都没有告诉,眼前这人又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