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心脏不停地跳动着,这个对于人类而言虚弱至极的部位,淮叙就这样放心地置于一个妖族的手中。
任莘莘心底升起一丝疑惑。
她以为淮叙将她当做‘任生’的替身,可是,面对一个替身,也能这么轻易地将自己的死穴交出去吗?
这样的淮叙到底是怎么在这危险的世界里活下来的?
任莘莘猛地一抽手,淮叙像是没有坐稳一般,直往她身上倒。
见状,任莘莘不得不双手扶住他的手臂,止住他向下倒的势头。
她怒瞪淮叙,“你现在连坐都坐不稳了吗?”
她怀疑这人是在装,但是没有半分证据。
淮叙眼里满是无辜,“我知道我这伤估计是治不好了,妖王大人是嫌弃我了?”
嗯?
嫌弃?
任莘莘完全不理解,这是怎么扯到嫌弃两个字上去的。
淮叙继续自怨自艾,“也怪我,平时为人孤僻,就连受了重伤也没人愿意来看我或是替我想想办法。”
他轻轻往后坐了坐,挣脱出任莘莘的手,“我以为,妖王大人对我是不一样的,没想到……”
听了这话,任莘莘沉默了。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但是听起来又莫名的有道理。
从前淮叙的人缘就不怎么样,她当初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成为了首席小弟,后来功成身退,金蝉脱壳。
于她而言,金蝉脱壳再好不过,可于淮叙而言,是一次十分重大的打击。
现在,淮叙的人缘依旧不怎么样,伤成这个样子,竟然都只有她一个别有用心的妖来看他,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听淮叙的那些话,她好像,一不注意,成了淮叙的‘新朋友’?
任莘莘沉默良久,开口说道,“我只是本着人妖和谐的原则才来看你的,你别多想。”
淮叙没有沉浸在悲伤之中,而是再度拉起任莘莘的手,“那你摸摸我这里,看看它究竟是怎么了。”
感觉到自己的手再度被放在心口上,任莘莘无奈道,“很健康。”
就这跳动的力度,哪里像是个受了重伤的人啊,咚咚咚跟个战鼓一样。
“是吗?”淮叙疑惑道,“可它跳得好快,不是吗?特别是看到你的时候。”
任莘莘瞪大眼睛。
她真的觉得淮叙在调戏她!
疯了嘛!
她可是为他治伤的良心医生,这样子搞,是不想医了?
淮叙再度靠近任莘莘,声音轻得有些暧昧,“它说,你只要亲亲它,它或许就好了。”
任莘确定了,这货就是在耍流氓。
她扬手,准备给淮叙一个耳光,让他不要对自己这个良心医师这么不尊敬。
可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昨天,她给了淮叙一个耳光,可这人笑着问她疼不疼。
她放下了自己的手,这对淮叙而言,根本没有用。
突然,淮叙感觉自己手下按着的手,变得粗糙不已,他低头一看,只见任莘莘的那只手此时已经变成了不知名植物的根系。
有些眼熟,但他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他的手微微一颤,果然,果然是妖。
看到淮叙的反应,任莘莘笑了。
人与妖本就不该在一起。
她和淮叙之间,从来都横亘着一条鸿沟,即便她愿意、她努力,那条鸿沟也无法消弭。
一个从小立志斩妖的人,怎么能喜欢上一只妖呢?
任莘莘本以为,淮叙会立即甩开她的手,结果,淮叙认真端详上了。
末了十分认真地问她,“你的真身,究竟是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什么。
任莘莘问道,“你不害怕?”
拿回妖丹之后,她就可以自由转换人身和妖身了,只不过,对于一只会诸多人类法门的人参精而言,妖身还不如人身好用。
而且,她很害怕看到自己的妖身。
看到任莘莘眼底带着些无措,淮叙趁机将人抱住。
“当然害怕,我害怕极了,所以妖王大人今晚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听到这话,任莘莘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放开我!”
这人现在脸皮厚得简直没眼看。
淮叙并未纠缠,而是将人直接放开,笑着说道,“你给我看了你的真身,那我也给你看个东西。”
听到这话,任莘莘狐疑地往后坐了坐。
实在是有些怕了。
淮叙真的能给她看什么正经东西吗?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淮叙十分正经,他抬手,指尖慢慢凝结出一朵蓝色的冰花。
那冰花由精纯的冰系能量凝结而成,美得十分纯粹,在灯光下闪着光华,让人目眩神迷。
“这是?”
任莘莘有些疑惑。
淮叙难道也会这种,变花哄女孩子的把戏吗?
淮叙开口,“这是雪域灵花,生长在极寒域。”
听到这话,任莘莘认认真真地端详着这花,她没去过极寒域,但是听说过,那里常年冰封,不是一个适合人生存的地方,竟然能长出这么美丽的花,大自然果真是奇妙。
淮叙的声音很轻,“我的母亲,就是一只雪域灵花花妖。”
这话听在任莘莘的耳朵里,无异于一个炸弹。
淮叙,的母亲?
她皱起眉头,当初白昙曾跟她说过,淮叙的父母是为了反抗家族联姻而死,这才留下了淮叙一个人孤苦伶仃。
她本以为,淮叙的妈妈是个,平民小白花,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极寒域的妖花?
所以淮叙,竟然身负一半的妖族血脉?
想着这些,任莘莘的眼睛越瞪越大。
淮叙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回神。”
任莘莘回过神来,她的眼神闪躲了起来,这身世于淮叙而言,是个天大的秘密,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她,难道就这么值得被信任吗?
小院之外。
薛仟看着淮叙房里的灯光,开口道,“还没找到?”
四周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声音。
薛仟气急,他已经来了好几天,一点儿参王的消息都没有,他自己还被人暗杀,这样下去,任务怎么办?
他再次问道,“那淮叙在房间里?”
这下有人回答了,“他未曾出门,只是……”
“只是什么?”
薛仟觉得自己很心累,好好一个下属,说话吞吞吐吐,听得人心烦,要不是现在没什么人可用,他早就把人送去献祭了。
“刚刚有个女人进去了。”
薛仟疑惑,“普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