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淮叙起了个大早,一向注重外在的他甚至破天荒地选起了自己的衣服。
可是,他本身就没几件衣服,加上来万妖山算是出差,于是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物。
两套还是一样的。
所以,根本选无可选。
任莘莘只觉得大哥今早这个洗漱时间有点长,她试探地伸头进卫生间,疑惑道,“大哥,你在磨蹭什么呢?”
平时三分钟就能出门的人,今天都在卫生间三十分钟了,本就不算多的胡茬已经被连着刮了三次,说实话,任莘莘都有点儿心疼那些胡茬了。
淮叙顿住手,他看了看镜子里的任莘莘,“我只是在想,女儿不喜欢我怎么办?”
听到这话,任莘莘憋笑,她还以为,淮叙不会紧张呢,毕竟,淮叙好像,一直都是个很淡定的人。
“我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告诉你了。”
淮叙一愣,“什么事?”
这几天接收的信息太多,他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波澜不惊。
任莘莘轻轻一笑,“团团很崇拜你。”
崇拜?
淮叙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字竟然有如此奇妙的魔力,明明他以前都以为这崇拜简直毫无用处。
“为什么?”
团团为什么要崇拜他?
淮叙眉头皱起一丝丝,尽快把脑海中那个小萝卜精的影子赶出去。
自从知道自己的女儿和那个小萝卜精的名字一样,他就总是会想起那个小萝卜精。
任莘莘没有注意到淮叙一时的失神,她慢慢说道,“那就要问你干了什么了呀!”
“我?”
淮叙摇头,“我这是第二次来万妖山。”
第一次还是十年前,团团都还没出生呢。
“好啦,我说给你听,淮叙,你别给我磨蹭了知不知道!说好了去接团团的!”
淮叙这种‘近乡情怯’的心理,任莘莘不是很能理解,她只觉得既然危机已经排除,还是把孩子放出来吧,免得孩子在山洞里关得发霉了。
淮叙一边清理着脸上的泡沫,一边听着任莘莘说话。
“你之前在妖域力斩数十妖王,这事儿传回来之后,整个万妖山的小崽子都拿你当偶像!”
淮叙手指一紧,握住手中擦脸的毛巾,“就因为这?”
“喂,这难道是很容易的事情吗?”任莘莘瞪着淮叙,“大哥,你现在越来越膨胀了啊!想当年,我们两个在妖域外围都战战兢兢的!”
淮叙沉默了几秒,开口道,“其实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厉害。”
他有些犹豫。
现在说自己是为了追杀万骨冢一战遗漏的那只白猿进的妖域,还被它联合妖王差点坑死,这才奋起反抗的话,是不是显得很掉价?
他不是外界传闻中那个嫉恶如仇的青山剑客,他只是个抓着一点点莫须有仇恨的普通人。
普通人·淮叙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他觉得自己还是先当好团团的偶像吧,这样孩子比较容易接受他。
磨磨蹭蹭一番,两个人终于出发了。
睡了个好觉,刚刚推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的关雪只见天空中划过一道人影。
她眯缝着眼,对着早晨明晃晃的阳光看了又看,始终觉得那剑上的人,怎么那么像淮叙和任生?
关雪看着院子里正在练剑的牧虎,招了招手,“牧虎,你过来。”
牧虎收了剑,走过来之后恭恭敬敬给关雪行了个礼,“院长早上好!”
关雪点点头,牧虎的确不错,为人知进退、天资也好。
她开口,“你有没有看到,刚刚有人御剑从院子里出去了?”
看着关雪手指着的方向,牧虎点头,“方才是淮老师……”
说到这里,牧虎微微靠近,小小声道,“和那位妖王大人,一起御剑离开了。”
关雪皱起眉头,难道是阳光太好,她眼花了?
再然后,牧虎汇报道,“院长,昨日您让我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听到这话,关雪精神一振,“你们能行吗?”
她昨日发现,半妖学院那些学生,竟然准备了一些小东西,看到合眼缘的小妖就一个劲儿地凑上去,送送小礼物啊,聊聊天啊什么的,一下子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感。
虽然,未必会有成效,但是,和万妖山的人打好关系,肯定是不吃亏的啊!
所以,回来之后她就吩咐了下去,让学生们准备些小礼物,效仿半妖学院的学生。
可是,这社恐和社牛之间的区别,就像是一条银河系那么宽广。
牧虎捏紧自己的拳头,“我们肯定行!”
*
山洞中。
团团睡得正香。
昨晚她妈又不在,刚刚学会了一点儿御物之术的团团十分兴奋,等任莘莘走了之后,团团悄悄爬起来练习。
她不再满足于御使一片小小的树叶,而是打起了书桌上的东西的主意。
先是笔,等笔摔得差不多了,再将目光转移到了作业本上,最后的最后,她竟能将自己抄录的那本书控制着在空中悬停。
到了这时,团团才满足地睡去。
正是因为如此,今天的团团,睡懒觉了。
而一醒来,她就看到自己的亲妈带着后爸,四只眼睛骨碌碌盯着她。
团团坐了起来,“妈,怎……怎么了?”
任莘莘咬牙切齿,“任团团,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
她,带着新鲜出炉的新手爸爸来接女儿,然后就看到女儿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脸上甚至还有墨迹,眼角还有眼屎。
太丢人了!
淮叙该不会以为,她是故意把孩子养成这个样子的吧?
任莘莘转头看向她一直不太敢看的淮叙,犹犹豫豫道,“团团平时不这样。”
只见淮叙盯着团团,哼得笑了一声,“是吗?”
淮叙的眸子盯着团团,“听你妈妈说,你最近都乖乖在山洞里抄书?”
团团紧张地搓了搓手,这也太可怕了吧,她就睡了一觉,怎么醒来就要面临这么刺激的场面?
要是被她妈知道,这两天她天天往外跑,岂不是要嘎?
她心虚道,“对、对呀。”
她悄悄向淮叙投去一个可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