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呼吸急促,赶忙向后翻页。
“晴儿不可能死,我要去找她,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她!”
“什么死了跟没死都一样,都回不来!都是屁话!都是王八蛋!都是杂碎!”
“那是我的妻子!我的挚爱!死和没死能一样吗!”
“你们不帮老子找!老子自己去!”
一篇日记再次结束,江夏赶忙向后翻阅!
还好,这一次中间没有隔着空白页。
“三年了,我找了晴儿三年了。”
“杳无音讯,毫无收获。”
“晴儿,你到底是去哪了。”
“你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害怕,会不会遇到危险?”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毕竟一开始我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我们晴儿可是曙光城的天之骄女。”
“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只有别人怕她的份。”
“这次回来我要突破了,三年里我走了那么多险地,唯有一处绝地我还没有去过。”
“直觉告诉我,哪里最有可能。”
“奈何进去的方法只有两种,第一种我已经错过,第二种必须破阶。”
“以我现在的实力破阶怕是九死一生,但我等不了了,等不了了。”
“晴儿,如果你是一个人回来,并且看见了我的日记,我请你不要怪我。”
“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如果你真的在里面想必等我也是等的很着急吧。”
“对了,这次回来我还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晴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的父亲告诉我,小夏开口说话时第一个喊的是爸爸,不是妈妈。”
“哈哈哈哈,晴儿,当初的赌局是你输了哦,按照规定你要收拾半个月的屋子才行。”
“我已经嘱咐了小参,咱俩的屋子不许任何人进入。”
“万事俱备,就等你回来做家务喽。”
“晴儿,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不能没有你,小夏也不能没有娘。”
“诶,还有一个好消息忘记告诉你了。”
“我看了小夏的照片,他已经不是那个干巴巴的小老头了,最近啊长得水灵的很呢。”
“眼睛像你,鼻子像你,嘴巴、眉毛、耳朵都像你,肉嘟嘟的可爱的不行。”
“你要是问哪里像我,那肯定就是他的头发啦,稀疏疏的跟我一样没有几根。”
江夏眉头紧锁,绝地?三年?活着跟死了一样?
他赶忙再次翻页。
“晴儿,我找不到你,找不到你。”
“我突破失败了,是我没用,我真的没用。”
“我原本还想再次尝试的,可师父却跟我说,再有下一次他也救不了我了。”
“我此生的武道就此止步了。”
“晴儿,你究竟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我一个人好累啊。”
“现在距离你失踪已经有十来个年头了,你没有受伤吧,能吃得饱饭吧,过的好不好啊。”
“前段时间小夏的爷爷奶奶不在了,二老是在将小夏送到他姥姥那里后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万族教的杂碎。”
“晴儿,我真的好累,好累啊,我好想在你怀中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啊。”
“晴儿,这个世界突然变的好陌生,我爱的和爱我的都不在了。”
“现在就剩下一个小夏了,可是,我们多年未见,他还认识我吗?还会认我吗?”
“晴儿,我真的好失败啊。”
“在父母那里,我没有尽到身为子女的孝道。”
“在小夏那里,我没有尽到身为人父的责任。”
“在晴儿这里,我没有尽到身为丈夫的担当。”
“我真的好失败,好失败。”
“晴儿,我就先说这么多了,还要赶着回蓝星。”
看完之后,一股强烈的苦涩之感涌上江夏心头。
他低声呢喃:
“爸爸。”
那原本消失的泪水再次浮现,但这次不是夺眶而下,只是有一滴小小的泪珠滑落。
泪珠小到未等它落在桌面,便停滞在他的面庞。
他的泪,流干了… …
伸出颤抖的手指再次翻页。
“晴儿,我已经料理完了父母的后事。”
“晴儿,你不用担心。”
“我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丧事之上我忙前忙后,没有出现分毫差错。”
“二老的坟墓是我亲自挖掘,我将他们合葬在了一起。”
“墓室地面平平整整没有一丝差错,墙壁也是水平无比的。”
“棺椁是我挑选的上好木料自己做的,上面没有一根木刺,盖子严丝合缝。”
“你要是问我怎么知道的,嘿嘿,那自然是我进去先替二老试了试。”
“不瞒你说,挺舒服的,这可不是我自夸哦。”
“来给二老送行的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都是哭丧着脸,反倒是我这个亲儿子嘻嘻哈哈的在接待他们。”
“吃丧宴酒的时候我不怎么会做饭,实在插不上手便去摆弄起了桌椅。”
“每一张桌子,每一张椅子都被我摆的整整齐齐。”
“桌子与桌子之间间隔两米半,椅子与椅子之间间隔两米。”
“九十张桌子,七百二十张椅子,我一个没有摆错。”
“有些懊恼是来客吃完酒后,桌椅又变为了原先的混乱。”
“不过因为酒宴结束,我也就没再摆弄,实在是有些害怕酒店的服务员说我是神经病。”
“失去父母似乎平平淡淡的,还不敌丢了咱们之前养的那只小猫伤心,就是葬礼有些忙碌。”
“我也见到了咱们的小夏,小夏很坚强,没怎么哭。”
“也还认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嗯,究其原因还是她奶奶跟他说我跟你都在军中,军队时间紧咱们为了保护华夏才没时间回去看他。”
“小家伙很懂事,一点不怪我们,反倒是让我好好当兵,好好保护我们的国家。”
“他还说以后要跟咱们一样,也当一位光荣的军人呢。”
“听了这话我很是感动。”
“对了,在小夏问起你的时候我跟他扯了谎,我跟他说你在执行机密任务,任务关乎华夏的存亡,特别重要。”
“就这么离谱的谎言小家伙居然傻乎乎的信了,甚至还有些埋怨我怎么不好好保护你。”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谎言有多高明,孩子之所以相信,都是因为我是他的父亲。”
“他只是跟其余孩子一样,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
“而我却跟其余父亲不一样。”
“好了,不写了,一写到二老、写到小夏,我这眼睛啊就憋不住的尿尿。”
“实在是有损形象。”
“这心底啊,不痛是不痛,可就是空落落的。”
“我啊,就好像跟那港口的大船一样,你是绑着我的缆绳,二老是那船锚。”
“现在你们俩都断了,我以后是靠不了岸了。”
“不写了,你好好等着我。”
“如果我活着,我肯定会找到你,如果我死了,那就下去给二老尽孝。”
“似乎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这两边都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去哪都行。”
至此一篇日记结束。
江夏抽噎不止,他已经有些不敢再往下翻了。
读了这么多,他也是稍稍知晓了父亲写日记的情况。
他甚至已经猜到了下一篇日记父亲要写什么,也猜到了那会是最后一篇日记。
江夏坐在桌前,始终没有勇气抬手翻动那轻薄的纸张。
仿佛只要他不去触碰日记,那痛苦的回忆便永远不会追赶上他的身躯。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身躯微微抽噎。
窗外的光暗交织,换了又换。
此时的江夏又何尝不是与他父亲笔下的大船相似。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三天有余。
目光从未自日记本上移开。
此时的江夏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脑中一片混沌,满是浆糊。
突然!
李老瘸子的身影出现在屋中。
他对着江夏“嘿!”了一声,随手丢去一壶烈酒。
江夏下意识的抬手接住。
李老瘸子席地而坐,自己也取出一壶烈酒仰头灌了一口。
目光看向江夏,示意他也喝一个。
江夏看着手中的酒壶,微微沉默片刻。
突然!
他像是发了疯一般往自己口中灌酒。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在屋中环绕。
江夏那是边灌边咳,边咳边喷,边喷边灌。
李老瘸子散出灵气护着那日记本不被酒液浸染。
庆幸道:
“幸亏老头子我赊不来好酒。”
片刻功夫,一壶酒便见了底。
李老瘸子笑呵呵道:
“你喝一半衣服喝一半。”
“怎的,衣服也有烦恼?”
第一次饮下这么多酒的江夏脑袋微微有些发蒙。
他没有用灵气驱散酒意,反而是爱上了这种感觉。
先前他坐着发愣那是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想。
而现在,他的头懵懵的那便是不用去想,不用去办。
他看向李老瘸子,伸出自己的右手。
李老瘸子摇摇头:
“老头子没钱,费半晌功夫就赊来这么两壶。”
江夏微微皱眉,抬手丢出先前陈南他们送自己的那几个储物戒。
李老瘸子一把接住,瞬间消失。
十几个呼吸后,他再次出现。
与之一起到来的,是数十坛烈酒。
江夏当即起身。
李老瘸子却是抬手阻拦道:
“喝之前老头子我先跟你说个事。”
“这酒是良药,也是毒药。”
“或是大醉一场,重整旗鼓,或是大醉一生,郁郁而终。”
“小子,你可要想好了。”
江夏站在原地眉头微蹙,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日记本。
他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