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陆晴雅的声音竟是停了下来。
眼中更是有着深深的恐惧。
江夏赶忙看向自己的母亲。
陆晴雅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抬手摸了摸江夏的脑袋,再度开口:
“有一次我持枪想要直接杀出去,选了个直线一路上不拐弯不转向,挡在我前面的树木也好其他也好,全部都是一枪轰碎。”
“我觉得那样就能走出了,可我没有料到,我身后那些倒地的树木竟是开始缓缓聚集。”
“正当我满怀欣喜感觉要冲出丛林的时候,整个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一尊巨大的木人出现在我的身后。”
“木人大概百丈来高,其释放出的威压我就知晓我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一开始我仍旧是向前冲,可那木人只是一挥手,我的身前的树木聚在了一起形成了树墙。”
“那原本我一枪就能轰碎的树木在形成树墙之后竟然坚韧无比,无论我如何轰杀它们都是安然无恙。”
“前路断绝,后有木人。”
“没办法了我只能再跑,可那树人却是没有追我,它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处断崖绝壁。”
“而那些平日里原本疯狂的树藤在那一次也都是纷纷寂静无比。”
“一时间我没有了危险,只是被困在这牢笼之中出去不。”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这处崖壁开始了剧烈的震动。”
“无数碎石狂飞,一道比那木人更加恐怖的气息随之传来。”
“逃也逃不掉,我也就放弃了抵抗准备等死了,就静静的准备面对一切的时候,远远的我就看见这株灌木缓缓飞向了上空。”
“灌木悬在半空与那个木人对峙,强大的威压席卷四周。”
“周围的所有树木、树藤、尽数化作飞灰消散,可这个树墙依旧是纹丝不动。”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各处绽放出点点白色光芒,在原本轻易就能碾死我的威压之下我也是完好无损。”
“后来那株灌木几乎是瞬间就变为了一柄木刀。”
“木刀凌空斩下,一抹刀光划破天穹杀向了那尊木人。”
“后来它俩就是疯狂战斗,那一仗可谓是打的天崩地裂了。”
“方圆百里,除了我除了后面的树墙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打到最后似乎是谁也奈何不得谁,也就停手了吧。”
“对峙了片刻之后木人直接躺在了地上,身躯瞬间散开四周的树木顷刻间重新出现了。”
“那个灌木所化的木刀在空中飞了几圈,然后就停在了我的身前。”
“后来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坐在木刀的尾端,说什么我吃了它凝聚的力量,所以它快打不过那个怪物了。”
“那时候我就是稀里糊涂的,完全什么都不知道嘛。”
“那个小人又说什么要给我惩罚。”
“它话音刚落,你娘我就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四周恢复了原状,而我被挂在了那个灌木上面。”
“那时候我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动也不能动。”
“可我偏偏神智特别的清醒,就那样被挂着,什么也做不了睡觉也睡不着。”
江夏闻言眸中怒火中烧,双拳握的嘎嘣作响。
陆晴雅摸了摸江夏的脑袋,再次开口:
“反正也就是那样吧,被挂在上面足足挂了三年的样子大概是。”
“三年之后我才恢复了身体的控制。”
“自那之后我肯定就是不敢接近那个灌木了,有多远躲多远的。”
“可后来咱实在是又饿的没有办法,外面的森林在见识过那场大战之后也知道了就是那尊木人所化的。”
“那时候,别说里面没有吃的,就是有我也饿不敢吃啊。”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我胆子就特别大直接向着那个灌木就走了过去。”
“可是我抬手拽下来四个果实之后,我就又被那种无形的力量给挂起来了。”
“那一次,我被挂了半年吧好像是。”
“等我再次能够恢复行动的时候,那个小人又出来了。”
“它说它是刀灵,是镇守这片森林的神器,也就看在我是人族才没有杀了我。”
“我以后要是再拽它的果实,就不会再对我犹豫了。”
“我就问它嘛,为什么我拽的时候它不知道,拽了一大堆了才要出来。”
“它就说了个它在睡觉。”
“然后我就求它嘛也是,毕竟咱没有吃的会饿死在这。”
“那小玩意就说我吃了它一堆积攒的能量,想饿也饿不死,说完它就消失了。”
“再后来我刚要转身走,突然就又被挂在了灌木上。”
“这一次,又是给我挂了两年。”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靠近那个灌木了。”
陆晴雅说的很是轻松,就像是讲故事一样。
江夏却听的极其心痛。
“挂三年” “挂半年” “挂两年”
简直字字诛杀在他的心头。
一个人,五年多的时间不能睡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阴的流逝,更何况还是身处在这种地方。
那种孤寂,那种精神上的折磨江夏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双眼满是愤怒的盯着远处的那丛灌木。
陆晴雅摸着江夏的头,笑着开口:
“夏儿啊,娘跟你说这些是想要告诉你这株灌木很不一般,很强大也很神秘,我们招惹不得。”
“可不是为了激起你对它的怨念。”
“说到底,其实它是娘的救命恩人,诶,不对应该说是救命刀灵。”
“如果不是它,不是这处崖壁。”
“娘早就死了,不是被下面的那些尸体吞掉,就是直接活活饿死。”
“你不能看娘受了一点惩罚就露出这种样子,那些惩罚在娘的眼里都是理所应当的。”
“也就是那刀灵后来一直不出来了,不然娘还要跟它好好说声谢谢呢。”
江夏微微皱眉,脑中暗暗思索。
陆晴雅再度开口:
“情况也就是这样了,现在再结合咱们现在看到的。”
“可以得知这木刀所化的刀灵是在镇守下面的那堆尸体,而我当初见到的木人,其实是由这一堆尸身组建而成。”
“而林中的一切,也都是由这些尸体所幻化。”
说罢,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还真是恶心,又刺激啊。”
“我居然在这满是尸体的林子里,住了十几年了。”
林瑶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他们身后,静静的听着江夏母亲的阐述。
江夏依旧紧紧盯着身前的灌木,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晴雅缓缓开口:
“好了,别管他什么跟什么了,咱们要走了。”
“不管是我看到的木人也好,木刀也罢,都是咱们现在触及不到的高度。”
“稍后小心一些,尽早离开这里就是。”
林瑶点点头,乖乖的站在陆晴雅身后。
突然!
“咚!”的一声闷响,江夏重重地跪了下来。
“咚咚咚”
又是三声闷响,江夏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说的对,无论如何都是这柄木刀护住了母亲的性命。
如果不是它,自己恐怕早就和母亲阴阳两隔了。
江夏磕的极其用力,脚下的石头都被他磕出了长长的裂纹。
磕完头,江夏没有开口径直起身看向母亲与林瑶。
陆晴雅嘴角微微上扬,打心底里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高兴。
一开始的愤怒是关心自己,听完自己理由后又能明辨是非,自己的儿子简直优秀的不像话。
江夏开口道:
“娘,林瑶,那咱们就走吧。”
陆晴雅点点头,三人纵身跳下了绝壁。
身形一边下落,江夏一边开口:
“娘,我身上的那些花是怎么没得?”
“不是跟你说了?后来我又摘了四颗果实,驱赶树藤用了一个,给你喂了一个。”
“现在还剩下两个呢,你还想吃吗?”
“啊?我也吃了那个果实?我怎么没有什么感觉呢?”
“还没感觉?要不是那个果实,你身上的花根本就驱除不掉,对付那些鲜花的唯一方法也就是吃灌木上的果实了。”
“啊?那我磕三个头是不是有点少了,要不我再回去磕俩吧。”
“夏儿啊,走吧,娘之前都磕了许多了,给你匀上俩就是了。”
于此同时,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出现在灌木的顶端。
小人一袭白色铠甲,站的昂首挺胸神气非凡。
听着江夏母子的对话,它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微笑。
对江夏的那三个响头就是更加的受用了。
它的身形出现在高空,低头向下看了一眼。
面对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它长长叹气一声。
自己是镇压此地的刀灵,可此地又何尝不是镇压自己的牢笼。
看着江夏他们的身形,它隐隐有些悲伤。
现在好了,那个少年的手中有着主人铸造的令牌,不出意外他们是能够出去了。
今后自己就没人作伴喽。
虽然那个妇人在的时候自己为了保存实力也是不能行动,不能和她说话。
可有人在和没人在完全就是两码事啊。
悲伤的它轻轻摆手。
后方的灌木眨眼间变为了几根高高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