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计划险些因杨弘的谏言而毁于一旦,王政自然丝毫不知。
与王熊一番会谈后,王政原本是想着这几日就蹲在使馆足不出户的。反正按他和郭嘉拟定的原本计划,他这位主公前期本就是要韬光养晦,具体工作由王熊等手下人去执行。
再者之前庞统离开时曾说过近日会登门拜访,这句话自然被王政惦记在心,这可是和卧龙齐名的凤雏啊,想想人刘备当初想见诸葛亮一面都要三顾茅庐,庞统如今都这般主动了,王政哪能随意出门,要是这等人物应约而来时,他这个主人却不在家,那岂不是太失礼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王政不想出门,偏偏有人却急着见他,而被太多人关注的使馆,明显不是一个合适的见面地点。
接过乔绾拿来的一封书信,王政打开稍作翻阅,剑眉不由一挑。
一旁的乔绾见状,不由关心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王政看了眼她,说起来和樊妩春风一度之后,在男女之事上他也突然变得聪明了些,已是反应过来,这段时日来乔绾某些古怪表现,分明已是对他生出几分情意,略感得意之余,他当然不会自曝其短,将自家和樊妩之事主动告诉乔绾,只是笑了笑道:“袁术麾下的一个校尉请我入府做客罢了。”
乔绾“哦”了一声,倒也没再追问,王政则按着书信,陷入了思忖。
樊妩书信中寥寥数语,大意无非是想要见他,有要事禀报。
想要见他这很正常,毕竟王政十分清楚自家表现之惊人,而樊妩当时的表现又是多么的满意,多么的迷醉
久旷之人,食髓知味,自然在所难免,只是这“有要事禀告”
到底是真有要事,还是只是借口呢?
毕竟两人身份有所差距,樊妩想必也十分清楚,两人见面的关键从始至终都取决于王政想不想见她,而非她想不想见王政,王政要是提起裤子便翻脸,她其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算了,以防万一,还是见见吧。
王政最终还是下了决断,临走前特地嘱咐乔绾,若是庞统来到使馆,务必要留下对方,待他返回,方才换了一身常服,当即坐上马车向着赵府奔去。
只是来到后院时,王政还未开口,樊妩已咬着唇皮像一只猫儿般上前依依搂住了他,勾指拨其耳后,手段十分撩人。
她的眼波本亮,此时更是皎如明月,静洒清辉,仿佛照进了王政的心底,让他顷刻间便觉情热难耐,脑海中方才惦记要事早已烟消云散,虎吼一声,已抄起樊妩腿弯,将她高高抱起。
真是个尤物啊。
王政暗自感慨,只觉妇人身子饱满却不沉重,浑身毫无骨感,便似一尾鱼儿一般,心下一阵阵激动,吐出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在妇人的娇呼声中,一个高大身影大步流星向着卧房走去,入得室内,靴也未去,径自举步登榻。
当王政神志再次清醒时,已是夜色深沉,樊妩蜷睡身旁,脸庞上逸出一个满足的甜笑。
凝视着妇人许久,王政突然发现自家对她的厌恶已不知觉澹薄了几分,不由叹了口气,心想:“嘿,我似乎也越发假仁假义了啊?”
他站起上来,踱步窗漏,仰望夜空,微微伸了个拦腰,噼里啪啦地骨骼脆响中,只觉精力充沛之余,精神亦恢复到了极为饱满的状态。
庞统今日可来使馆了么?
他暗自思忖,庞统这样的人才,若是没有遇见倒也罢了,既然遇见了王政便无论如何都不会任其离开了!
哪怕短时间内凤雏未必会立刻归心,加入系统的队伍来锁定忠诚,王政也决定要先把对方带回徐州。
若说起来,庞统在三国演义里出场太晚,戏份也并不算多,其所表现出来的才能,实难与诸葛亮这等千古一相相提并论。
但最了解庞统能耐的人是谁呢,是原本历史上他的主公刘备。
而刘备是如何重视庞统的呢?
王政记得前世曾在网络上看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说真实历史上的刘备其实和民众认知既定形象大为不同,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英雄,一生少有垂涕流泪之时。
这样的一个英雄,一生其实只为三个人的死哭过。
一个是刘表。
听到刘表死了,刘备“过辞表墓,遂泣泪而去”;
第二个是法正。
法正死后,刘备“为之流涕累日”,最后一个人便是庞统了。
而且对于庞统的死,刘备的表现最是夸张,《三国志》的原文是说:言则流涕!
简单点说,就是刘表死了,刘表在他的葬礼上大哭了一场,法正死了,刘表伤心了好多天,庞统死了之后,谁只要提到这个名字,刘备就眼泛泪花,涕泪纵横,几乎就是真正接近《三国演义》里的刘备形象了。
这可是结义兄弟关张都没有的待遇!
关羽被孙十万偷家死了,史书上没有记载刘备有哭泣的反应,至于张飞死了,刘备则是叹了一句:“意,飞死矣!”
当然,这倒不能证明庞统在刘备心中就真的盖过了关张,因为刘备不哭更有两种可能,一是哀莫大于心死,二是仇恨与愤怒盖过了悲伤。
但庞统的能力才华,明显是得到了刘备极大甚至最大的肯定。
对于王政而言,那就足够了。
他正想着该如何收服此人时,入神之间竟没发现身后轻微的动静,直到一声娇唤,方才惊醒过来。
“阿政!”
王政循声回头,却见明艳不可方物的樊妩身穿一袭单薄的罗裳,正面色微晕、笑意盈盈地凝望着他。
“你叫我什么?”
王政神情微动,这个称呼突然出现,令他一时间有些恍忽,险些以为眼前的妇人不是樊妩而是霍姒了。
因为自从起事以来,只有霍姒和吴胜还会这么称呼他。
甚至到了今时今日,其实连霍吴二人,也越来越少了。
“你不爱听么?”
樊妩款款移到王政身前,娇软似绵的纤手缠上他的脖子,吐着温温的气息道:
“奴家老家风俗,亲近人间都是这般称呼的,奴家的父母也一直唤奴阿妩,每次听到都很是开心,所以奴也想要这般称呼你,若是你听不顺耳,那唤你御寇如何?”
王政深深看向妇人,不同之前的咬唇羞侧,此时的樊妩却似再无羞怯,面对他的亮眼灼望只是身子一颤,却依旧仰抬眼波,眸中不可名状的情意无声燃烧,不仅再无遮掩,更是大胆地迎上王政的直视。
有意思
这等情真无伪,豪放不拘的表现,反而让王政对妇人增添几分好感。
他剑眉一挑,突然笑了起来:“不,我很喜欢听到这个称呼。”
说着,又补充地道:“也很喜欢夫人这般叫我。”
“真的么?”
听到这话,樊妩心中欣喜万分,抱住王政强健的臂弯,闭目梦呓般道:
“阿政,你不知道奴家方才喊这个称呼前,深怕你会不喜呢,不知徘回多久,犹豫多久,更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哩。”
“夫人胆子这么小么?”王政心中又柔软了些,嘴上却调侃道:“不太像呢,记得咱们初见时,你已十分大胆放肆了。”
樊妩闻言带着几分羞恼白他一眼:“奴第一次见你,乃是去年你来寿春之时,那时奴哪里大胆放肆了?”
“那哪里算是初见?”王政先是摇头,又失笑道:“便算初见,那时我醉酒不知人事,也只是夫人初次见我,却不算我初见夫人啊。”
“那就是在别院了。”想到当日之事,樊妩脸上现出薄怒的神情:“奴去登门告罪,你却...哼!”
那次将樊妩当成是袁术送来的婢女,的确是自家的疏忽,王政自觉理亏,连忙温言哄了一会,眼见樊妩转嗔为笑,王政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准备告辞离开。
不料樊妩却不答应,只是拉起他的手央求道:“阿政,今晚能否不回去了?”
说着,纤纤玉掌软按在王政胸前,勾了葱白的指头指着南面,檀口轻呼:“奴家后院有处高楼,你陪我去赏月饮酒如何?”
听着樊妩这般央求的语气,又见她的眼中情意似欲滴落下来,王政清楚这贵妇已对自家彻底生出情愫,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成就感,得意之下,便已心软了几分。
但想到庞统可能还等在使馆,凤雏对他的吸引力毕竟太大,心肠又是一硬,正要开口拒绝,肚子却突的“咕咕”叫了起来。
“阿政你肚子饿了哩...”
樊妩娇笑一声,妩媚地横他一眼,花枝乱颤地道:“奴去令人做些菜肴,你便是要走,先填饱独子再回去使馆好吗?”
不待王政回答,径自拖着他向后院走去。
直到饮醉食饱,两人又倚在楼栏处腻歪了一会,自觉已给足樊妩面子,王政正欲离开,却不料樊妩依旧不许。
蹬鼻子上脸了?
这下王政可有些不爽了,微一用力便甩开了樊妩的痴缠,旋即澹澹瞥了她眼,脸上露出嘲讽似的笑容:“我原以为夫人不仅美丽,更懂得知情识趣,如今看来,却是走眼了?”
他执掌权柄日久,加之魅力值高,心意但有变化,气势登时迫人至极,纵是黄忠吴胜这等大将都禁受不住,何况樊妩这等纤柔女子,登时便是花容失色,娇躯剧震。
“阿政...”
樊妩深切感到了王政的不悦,登时心中害怕,忙道:“奴就是想多和你独处一会,要不你再逗留片刻如何,就片刻好吗?”
听到这话,王政心中登时一动,想起之前樊妩的传信,不由狐疑地看了樊妩一眼,突然问道:“险些忘了,你之前信里不是说有要事要告知我么,到底是何事?”
“奴也不知。”
听到这话,王政神情登时一变,你也不知什么要事?那就是欺骗我了?
此时樊妩正芳心忐忑地偷看这王政,见他这边反应,本能地感到不妙,第一时间便出言解释道:“阿政,你不要误会,奴绝非妄言诓你!“
“是有人想要见你,有要事告知,所以才让奴请你入府,只是她至今未至,奴才想让你多等一会...”
“有人要见我?”王政心中一惊,问道:“何人?”
樊妩原本不想提前说出对方的身份,毕竟太过敏感,只是看着王政此时脸色阴沉,却是不敢瞒下去了,只得低声说道:“是冯夫人。”
“冯夫人?”
王政闻言一怔,正待再问,却见楼下脚步声起,不久之后,一名婢女急奔上来禀告道:“夫人,贵客来了!”
王政刚刚跨入密室时,冯夫人亦正循声望来,两人视线刚巧对上。
四目相对之下,王政恍忽有种错觉。
此时并非秋天,而是夏日!
一方面是密室虽有窗户,整体却是一个极为封闭的环境,温度自然较外面高热不少,另一方面,却是今日的冯夫人穿了一身柔黄轻流的罗衫,在室内灯盏的映衬下,愈发一身明媚,荣光照人,直让王政眼前一亮。
王政失神之时,凝视着眼前少年,冯夫人同样心潮起伏。
眼前人相貌平平,并非什么英俊郎君,今日更才是两人二度正式见面,可不知为何,从对方的身影露于眼底开始,她便觉情难自抑,胸前起伏,晕生双颊,一双眼波中闪着难言的滋味。
两人皆是一言不发,狭小的空间内愈发安静,静至落针可闻。
待王政反应过来,眼见冯夫人望过来的眼波,竟带着些许深情卷念,又是大觉讶然。
这什么情况?
他愕然地看了眼系统面框,没错啊,魅力值还是30啊,没加高啊?
那樊妩已足够夸张了,但起码还算是先有渊源,且因为死了老公,身份和自家差距颇大,投怀送抱尚算情有可原,可
可这冯夫人又是什么情况?
他心中疑惑,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先反手把门关上,随后定下心神,方才对冯夫人微一作揖道:“政见过夫人。”
冯夫人一双眼眸凝定在王政脸上,怔了片刻,不知寻思什么,好一会儿,方才面色微晕,款侧莲足,微动玉体,双手按在腰边,屈身回礼道:“州牧万安。”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又沉默不语起来。
王政是不知该从何处起话头,毕竟这次是冯夫人请他,到底是什么要事他至今还是一头雾水。
而冯夫人,却是一见王政本人,一时间竟忘了该说什么了。
室内很热,窗户也关上了,没一丝的风,却有一股似兰似麝的清香从冯夫人的颈根发间飘散游逸,渐渐由澹转浓,环绕室内,随后扑面而来。
王政心中一荡,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诗来。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