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牺牲少数人就能拯救多数人的话……
“你会怎么做呢?”
轻柔的声音极为平缓,却带着丝丝缕缕的渴求,在朦胧中又是一双坚定的眼眸。
“多数与多数之间也存在着差异。”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选择,但我知道……”
“我该做什么。”
……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如既往的热闹,但除去数量,存在于视线中的不过是一层灰败的雾。
积水的车道,声声无闻……矗立的建筑,零零散散……
大厦的镜面中倒映出凯文的脸庞,一双湛蓝纯净的眼睛中参杂着忧虑与紧张,还略显稚嫩的面容已是故作认真的严肃。
“找到律者了吗?”
爱莉希雅走了过来,似乎并没有被街道上的人群影响。
换句话说,那些行人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人了……
“雨纷纷,欲断魂。”
凯文叹息着转过身,语气深沉的似乎已然有所失望。
“爱莉希雅,这座城市中的人似乎都丢失了意志?或者说……”
“像丢了魂那样吗?”
爱莉希雅微笑着抢答道,宛如天使般的笑容仿佛都因此要驱散天空的阴霾那般单纯。
当然,她是在安抚有些紧张的凯文。
后者点点头。
“他们像是机械人一样重复着‘生前’的动作,虽说还没有发生死士化,但我们感受到他们的生命力似乎正在流逝。”
“那些丢失的生命力似乎有意在向一个方向流动,只是我还没办法找到重点。”
凯文无奈的再度叹息。
“检测到的崩坏反应源强度不超过圣殿级,但我确实感受到了律者的能量……”
“凯文,你想好了吗?如果如实报备,那我们的任务就会从探查变成剿灭律者,这样的危险等级并不是我们两个人可以应对的。”
“我们需要援助。”
爱莉希雅缓缓说道。
话虽如此,但等待援助的时间足够发生一些意外了。
铮!
这时,凯文却从怀中取出一枚水晶棱锥,正是顾铖在凯文出行前塞给他的那枚。
“律者核心?”
“是顾铖拟态出来的?”
爱莉希雅皱了皱眉,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他说我可能需要这个……”
“嘛,你也知道,这家伙有时候就像是先知一样……还有苏也是,陌生得让人有些害怕。”
凯文自嘲似的笑着说道。
“总之,在等到梅的结果出来之前,我们只能再度深入调查,起码有这枚核心的帮助,我们不会太过难堪。”
“至于逐火之蛾的反应……”
“我相信顾铖的动作会比他们快得多。”
凯文又走了主心骨,压下了心中的某种悸动对爱莉希雅回应道。
其实,凯文的经验并不多,再天才的少年在律者面前也终归太过渺小。
凯文唯一一次对抗律者的机会还是在处理重伤的风之律者时,在对方已然被损耗了八成崩坏能的前提下才动用弑神武装将其消灭。
如今有着顾铖的核心的帮助,加之第六律者也才刚刚诞生,并不是完全状态,凯文也便逐渐调整好了状态。
他并不是没有对抗的能力与时机!
如今,他总不能拖累爱莉希雅的脚步吧?
若是要选择照顾他来放任第六律者生长,那届时组织付出的代价又会有多大?而他又岂会心安理得?
每次崩坏结束后的宴会,他总能感受到在那份寂静美好下的暗流汹涌。
死亡,永远不是解脱。
“别担心,凯文。”
“我会保护好你的~”
在凯文复杂的内心戏中,爱莉希雅轻轻扶住对方的肩膀,语气仍是轻柔的安抚着他。
别害怕,别紧张,尽你所能,如此,便是最好。
“呵,我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爱莉希雅,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
凯文很快的振作起来,与爱莉希雅商议着接下来的行动。
要找出隐藏的死之律者可并不容易,对方不知是不是有了更高的智慧,竟是选择吸收一整座城市的居民的生命力来提升自己降临的实力。
凯文和爱莉希雅还隐隐感觉到,对方的权能还不仅仅只是单一的某一方面。
如果顾铖所言非虚,那么第六律者,也就是死之律者的权能只会是创生与死亡,而眼下……
整座城市的居民似乎都陷入了幻境?
亦或者,就像是死前的走马灯那样……
时间,也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正如逐火之蛾所说,律者不会凭空产生,在五次的崩坏战争中,我们发现每个律者都是主战场附近的某个崩坏病患者……”
另一边的议会中心,各国各地的精英、天才都在这里讨论着有关崩坏的情况。
而此刻正是有关律者诞生的话题。
“这位议员请等一下,我对你……不,我对逐火之蛾的情报持有怀疑态度。”
“因为所有律者死后的躯体都存放在逐火之蛾的实验部,我们无权知晓其身体主人的任何信息。”
“但据我所知,第三律者、第五律者都不曾患有崩坏病,所以我对此仍保持中立立场不予置评。”
几个在各个国家都有头有脸的实验人员在这里争论着,而逐火之蛾的的代表、真正知晓具体情况的梅比乌斯博士却是百无聊赖的在桌子上打着瞌睡。
如若不是身旁的克莱因有好好记笔记与及时反馈情况,可能这个生物学顶尖博士就又要被投票出局了。
“真是的……”
“要是没有赶上布兰卡休假该多好?”
“真不知道这种会议有什么可参与的,我就连不上班都要被扣经费,服了。”
梅比乌斯小声嘀咕着,语气中的愤愤不平与不以为意更是表达了她对于这群“酒囊饭桶”的不屑。
“再坚持一下啦博士。”
“顾铖说结束后带我们去吃大餐,就好好期待啦~”
克莱因贴近梅比乌斯,在她的耳边安抚道。
“唉……”
梅比乌斯翻了个白眼。
自以为了解一切的家伙不是很可笑吗?
哪怕是顾铖这样可以跳脱常理的存在都对崩坏存有恐惧与敬畏之心,可眼下的这群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却可以大言不惭的认为可以摆脱崩坏?
逃避?
龟缩?
苟延残喘?
如果生命一定会迎接死亡,那么一味狼狈的逃避只会让这份纯粹的轮回变得愈发可笑。
弑神武器神之键、反崩坏的生物科技超变因子手术不都是因此而产生的吗?
生命因为死亡而精彩,与其懦弱一世、痛苦的哀嚎死亡的可怕,不如奋起反抗、傲然一时,向天穹举起名为逆天伐神的审判大剑。
拼尽全力的苟且?
如果能看到希望还好,可只是徒劳的延长悲剧……抱歉,她,梅比乌斯不接受。
啪!
梅比乌斯的手很用力的拍在桌子上,隐约间还动用了些许崩坏能。
饶是如此宽厚的大理石圆桌都深深的嵌入了梅比乌斯的巴掌印。
声音很大,而回荡声却很小,只是悠扬而平缓,更像是某个逃避者的崩溃。
鸦雀无声,本还在争论如何分配逐火之蛾明示出的资源的几个议员在此时已经是被冷汗打湿了后背。
“梅比乌斯博士,你……”
“把嘴闭上,我不喜欢听废话。”
梅比乌斯冷眼扫过,即便是此次会议的发起者都缩成了鹌鹑,不敢再有所言语。
“我说啊……你们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诺亚方舟、地底世界?”
“你们把崩坏当成什么了?”
梅比乌斯站起身,一身朴素的白大褂与简单过膝长袜却是散发出股股冷冽,成熟的气息更是主导起整个会议。
“当时你们否定神之键的作用,好,第四次崩坏战争试做型神之键重创了第四律者。”
“我们实验室为此不惜解放人造律者顾铖的完全律者化以示第一第二神之键的作用。”
“好啊,你们又开始将矛盾点转移到基因融合上?”
“这并不是草菅人命,如果绝境来临,死亡的数量只会是全体人类,不过几个可有可无的重刑犯就能引起你们的圣母心泛滥?”
“都不想活了吗?”
梅比乌斯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扫视着在场全体人员。
竟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那个墨绿色的崩坏兽机甲足够成为堵住他们嘴的资本。
“呵~”
梅比乌斯冷哼一声,在克莱因扯着衣角的动作中又呼出一口气坐了下去。
“我没什么想说的。”
“如果各位的想法是准备打造出一座牢笼等待漫长的死亡的话,我没什么可说的。”
“我只想告诉你们,无论是神之键还是人体实验都是我们反抗崩坏的尝试,如果逃避可以解决问题,那么普罗米修斯也就不会‘窃取希望’。”
梅比乌斯又翻了个白眼。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崩坏并不是找到律者降临的方法就能瓦解的事情,你们好自为之。”
“克莱因,我们走。”
在一阵的压迫感中,梅比乌斯带着克莱因走出了议会中心。
直至梅比乌斯彻底离开,议会中心都像是染上了一层阴霾那样的沉默。
如果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能成为“苍蝇觅食”的主体,那么当唯一的遮羞布被人亲手揭开时,羞愧也好,怨恨也罢,失败的逃避者都只会沦为笑话。
“克—莱—因~”
“我好累嘛~”
离开议会中心的梅比乌斯上半身趴在克莱因的脑袋上,一对丰盛的“胸器”也因为挤压而聚在一起。
可能这就是小家伙长不高的原因吧……
克莱因无语的叹了口气,先是抬眼看了看头顶的家伙,又不爽的低头望了望……
是一双由顾铖买给她的运动鞋。
“……”
克莱因无奈的再次叹了口气。
“博士,这本就是逐火之蛾用来赚取利益的会议,也是下一步推行‘避难所’的尝试。”
“你这样把水搅浑确实可以一劳永逸,但支持破釜沉舟的终究是少数。”
“顾教授要是知道了……罢了,他可能早就想到了。”
克莱因意外的学会了梅比乌斯的翻白眼。
这个恋爱脑的莽夫为了替梅比乌斯铺平前方所有的荆棘甚至可以献出生命。
更别说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任性一下了。
不……
这种任性在顾铖眼中可能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知道的,克莱因。”
“我不喜欢那种死气沉沉的会议,他们也都是因为我是‘怪物’才这样惧怕而放任我的行为。”
“唉……”
“人类,还真是看不懂啊~”
梅比乌斯无奈的吐槽着。
你不也是人类吗?
克莱因心里想着。
“如果只是因为融合了崩坏兽的基因就被称作怪物,那么顾铖教授都可以成为怪物之神了……”
小家伙回应道。
“再者说提纯过的崩坏基因试剂也好,只是简单的强化液也罢,当下逐火之蛾所有的战斗人员都有注射过实验部的试剂,并且反响不错。”
“如果他们对怪物颇有微词的话……那么眼下世界的安全都是由怪物进行守护的,这种‘卸磨杀驴’的话多少有些没有良心了。”
小家伙也是愤愤不平起来。
“就知道克莱因最好了~”
梅比乌斯扶住克莱因的双肩将她转了过来。
随即……洗面奶迎接。
“他们太可怕了,人心比起怪物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克莱因,我想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起码在真正的崩溃降临时,我希望世界能因为我们的准备而多留存一抹光芒。”
梅比乌斯蹲下来,将克莱因整个人拥入怀抱中。
“呜呜呜……唔嗯嗯……”
小家伙因为整张脸都在梅比乌斯的胸怀中,说出的话也是鼻音的哼哼声。
御姐与少女萝莉,嗯,总能引起人们多多少少的些许遐想。
软嫩温滑的触感,流畅的奶香不停,扑面而来的美好却带给克莱因死一样的窒息感。
“呜啊!”
“博士,你要杀了我吗?”
克莱因挣脱出来,满脸的怨恨。
怎么啦?杀人还要诛心?
“哈哈,不好意思啦小家伙,有些情非得已~”
梅比乌斯笑着解释道,但那副没开玩笑的满足神情多多少少没有让克莱因感到歉意。
“唔……哼!”
克莱因别过头。
呵,博士……像你这种的,让顾铖离开几天就老实了。
“好啦,别生气了。”
“我让你顾铖叔叔来接咱们,如何?”
梅比乌斯一对甜甜的酒窝格外的俏皮,那双眼眸更是风情万种。
【结束了,来接我,我饿了。】
简单的三句话发了出去,梅比乌斯便等待着来自顾铖的宠溺。
“啊,真是不知道离开了顾铖我该怎么活下去~”
梅比乌斯感慨着,可迎接她的,却是克莱因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