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米距离的积水很快就淌过去了,女人在后面后知后觉地愤怒尖叫,其中还包含着一些难听的骂声。
顾桐晚从头至尾没有回过头,只是发现过了街区这边后白雾稍微散了不少。
“估计一会儿这样的人还能见到不少,毕竟昨晚上这场酸雨下得太突然,应该不少人会困在外头。”燕返从凹凹的背上下来,随即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的女人,发现女人一直恶毒地瞪着这边,但始终没有勇气迈开步子。
“嗯,也许吧,希望基地内伤亡少一些。”
顾桐晚语气很平淡,倒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情绪。
将脸上的防毒面罩暂时摘下来后,她才打开背包拿了一瓶矿泉水,里面实际上装的是自己提前灌好的空间灵泉水,也不知道路上会遇见什么情况,一旦身体出现异常或者耗尽体力的时候喝点灵泉水倒能适当的恢复精神。
燕返的精神比她要好,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屋里进行精神力的练习,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力都应该远超过同阶段的c级异能者。
廖芸芸的小区拐了个弯就能看见入口,平日里都有安保人员在小区门口,但此时只小区的铁门紧闭,门卫值班室里并没有人,估计是连续的酸雨让这边暂时放弃了安保。
顾桐晚并没有提前告诉廖芸芸要来,所以只到楼梯口的时候才打了电话。
末世下的楼层都不会很高,所以廖芸芸这边的小区跟大部分的小区一样都没有安置电梯,所以两个人是爬楼梯上去的,整个楼梯里只有脚步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种死寂的气氛一直到持续到五楼的走廊上,廖芸芸这边显然是更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打开门口便发现顾桐晚已经到了,刚要开口便似乎意识到这还是在外头,于是赶紧让两人进来。
刚进门廖芸芸就立即将房间的大门紧锁,甚至还往外多看了两眼,一直到确定外头并没有其他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紧张兮兮的样子?”顾桐晚纳闷道。
旁边的燕返有些尴尬地站着,倒不是他不想找个地方坐,而是他发现廖芸芸的家里只有一张椅子,他要是坐了顾桐晚就没位置了。
廖芸芸此时也在打量旁边的燕返,她虽然知道自己闺蜜家里多了个小跟班,也在网上了解到燕返的许多情况,甚至还告诫过顾桐晚要多观察跟留意,在末世下,哪怕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都有可能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或者诱饵,更遑论一个莫名出现且一开始还企图盗窃的小偷。
不过在知道燕返后面宁愿冒险也要回来帮顾桐晚后,廖芸芸对这个小少年的感观才稍微的改变,但也谈不上彻底的信任,只是如今没那么抗拒罢了。
廖芸芸发现闺蜜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于是才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小区最近不太平,来了一伙很奇怪的人,我感觉这些人不正常,不,应该说可疑。”
顾桐晚一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将身体稍微往前倾 ,廖芸芸则站起来坐到自己的床上,又指了指方才她一直坐着的单人沙发上。
待顾桐晚坐下去之后,燕返这边才放心拉着小板凳跟着坐在对面。
廖芸芸瞥了紧闭的窗户一眼,似有些放心不下,走过去又将窗帘给拉上,才放低声音说了昨晚上的怪事。
原来昨晚上的那场酸雨下得很突然,楼下一直传来各种叫骂声跟哭声,但那些声音也仅仅是一小会儿,估计是都忙着关门关窗,声音淹没在雨声中后便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廖芸芸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预设,再加上顾桐晚先前跟自己提醒要囤水囤粮,所以她家里的物资基本上可以维持个把月不成问题,甚至还拿出以前在黑市买的几个充电宝将电池充满,家里一段时间没用的“电小二”也蓄满电量,如果因为酸雨的影响停电,只是充手机跟电筒电池的话,至少能充上百次。
晚上十一点半,早就习惯了夜猫子生活的廖芸芸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网上冲浪的时候,却突然被听到对面楼除了雨声还夹杂着尖叫。
下了三四个小时的酸雨,十一点左右就已经逐渐变成了中雨,但家家户户生怕酸雨从阳台开始蔓延,所以都不敢开阳台门,廖芸芸当时只依稀从半拉上的窗帘能看见对面楼层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家开着灯,估计其他人早早就休息了。
就在廖芸芸百无聊赖之下刚想要放下手机休息,突然间对面传来一阵爆破的声音。
不过与其说是爆破其实更像是往楼道里砸了一个压缩过的火球或者是声音贼响的那种鞭炮,其动静大到甚至在这边都能听到。
那种爆破的声音持续了七八声, 底下隐约还传来摩托车“轰轰轰”的引擎声,之所以这么清楚,一来雨声已经逐渐减弱,二来似乎是一群摩托车的引擎声。
廖芸芸从床上爬了起来,刚走到窗户边想要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突然间看见对面楼层二三楼的的走廊上冒起了一股黑烟,紧接着便是两声爆炸声。
随即从黑烟里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所在的这栋楼跟对面楼大概隔着二十米左右,底下还设有两个花坛, 极热的时候花坛里的花都枯死后,负责小区环境的几个保洁员便将里面的土壤给清理掉。
有人说这些土壤都是从北边大森林里挖回来的,都是好的土壤,栽种的植物在里面并不会产生异变,所以那几个保洁员实际上是把土壤带回家里了,但也有人说看见土壤是小区的居民偷挖的,保洁员带走的是最后那部分的沙子。
自从花坛空了之后,里面就成了小孩耍闹的地方,甚至有的调皮的小孩还会在里面乱扔各种垃圾,但在小区安保人员的警告下最后才没让那里变成垃圾场。
这一场强酸雨连续下了好几个小时,只怕花坛里的早就蓄了不少的酸雨,此前那次的酸雨中,花坛中还能看见一些变异老鼠的白骨,且整个雨水成了暗红色,估计是变异老鼠被腐蚀后,血肉跟酸雨早就融合。
对面楼的爆破声结束后,紧接着是对峙跟怒骂声,都是从对面三楼响起的。
起初还以为是对面楼层夫妻不和睦在吵架,但听着听着那声音就不对接了,女人的哭喊声甚至还夹杂着一两声的“救命”。
之前极热的时候小区的安保这块就已经人手不足,这边小区并不像别墅区是由自卫队成员直接担任,而是小区物业跟政府这边各安排了人员进行轮班制,但自从极热发生过多起恐袭事件后,基地里将各个小区工作的自卫队成员抽调回到原本的部门进,这就导致部分小区的治安松懈,即便想要找到合适的安保也因为薪酬问题迟迟无法开展。
廖芸芸这个小区一共建有二十几栋楼,原本安保人员是四个人一组,每天三组人员三班倒,一共十二个人,其中一组是自卫队成员,自卫队成员走了之后就只剩下八个人,这八个人被拆开三个组后积极性没有以前高,再加上这两天一直下酸雨,物业干脆就让安保人员在室内值班, 但值班室处于低洼地带, 也从前天开始就没见过那几个安保人员了,估计人早就跑回家了。
女人的叫声惊动了上下楼层,但很奇怪的是,对面楼层原本亮着灯的地方几乎一个接着一个的关上灯。
此时对面走廊上仅剩下微弱的一盏灯,她依稀能够辨认出那些站在走廊的人都是男的,而且手里似乎还拿着工具,一个人正疯狂的朝着某一个门口乱砸。
而三楼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三个男人破门而入之后便将门给掩上,但廖芸芸依稀听到那户人里女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也就在同一时间,三楼的窗户被拉开,一个泛着冷光的东西猛地抵在窗沿上。
“啊!”廖芸芸捂着嘴往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动作迅速地拉上窗帘。
她视力向来极好, 所以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她依稀能辨认出刚刚抵在窗沿边上的那泛着冷光的东西应该是望远镜。
有人似乎在用望远镜观察这边的情况,而且还是闯入那户人家的几个男人。
廖芸芸背脊贴在墙壁上,此时屋子里被黑暗笼罩着,她庆幸自己晚上为了省电就没开灯,再加上这一层的走廊灯是在尽头, 方才对面的人应该没注意到自己。
以防万一,她甚至是双手趴在地上爬回自己床铺的,生怕自己的影子被照射到窗户上被发现。
就在她等待的同时,对面再次传来女人的尖叫,而且这次隐约还伴随着笑声。
笑声中的那种猖狂跟快意在一阵阵的雨声中飘了过来,廖芸芸拼命地捂着耳朵,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 那种笑声让她想起了两年前末世刚开始的时候,人类社会秩序刚刚崩溃瓦解的一幕幕。
害怕的同时廖芸芸第一反应便是从床上爬下来,然后将进门右转的唯一一张沙发紧紧地抵在门口上,又将门口平时没有扣上的链条锁给栓上。
做完这些后才慢慢地爬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的往外看了一眼,此时对面那扇窗户已经被关上,里面除了偶尔能从雨幕中看见几个晃动的人影外,已经没有那种防反光的光芒。
稍微松了一口气,廖芸芸才打开手机给附近的警卫局打电话,警卫局这边倒是接了这个报警电话,但也语气委婉的表示在酸雨期间无法正常出警,只一边安慰廖芸芸紧张的情绪一边让廖芸芸想尽办法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至少保证大门口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攻陷,其次便是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或者在晚上开灯引起对面的注意。
整个通话维持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那边就因为有别的电话插入而中断,廖芸芸重新陷入焦灼跟恐惧之中。
大概到了凌晨十二点半,外面骤然传来一声某个物体重重摔打在地面的声音。
“砰!”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廖芸芸的心里也提到了嗓子眼,但还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太多。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早上,廖芸芸才发现自己昨晚上熬到三点多的时候就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之后第一时间是趴在窗沿撩开窗帘往外看,对面一整个早上都是静悄悄的,但唯独三楼昨晚上的那户人家大门敞开,从里面能依稀看见地板上好像趴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但她也不敢贸然出门,一来是担心酸雨,二来也不知道昨晚上的那些人还在不在。
可惜的是这边小区没有业主群,所以廖芸芸也不知道昨晚上那伙人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后面安全了,她一定要第一时间跑去找人给自己安一扇防盗门,当时刚入住装修的时候打听过一扇防盗门大概需要三千多积分,能赶上她小半年的工资,所以她就没怎么舍得,现在想想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啥都能省,这关于安全方面的东西还真不能节省。
哪怕是知道小区里此时可能进了歹徒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跑出去的话或许没死在歹徒的手里也得死在酸雨之中。
整个上午就在惴惴不安的心情中度过,午饭也只是简单的吃了几个压缩饼干,等她想要再次打警卫局电话的时候才绝望的发现对面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不过顾桐晚的电话倒叫她看见了一丝希望。但同时也担心闺蜜的到来反而会陷入危险。
“楼下一层的地下车库的确看见了好几辆摩托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你说的那些人开来的。”顾桐晚想到自己把电动车停在负一层的时候看见的七八辆摩托车横陈在一侧,且车身上的装置十分的狂野,挂着一些易拉罐,车尾部还缠绕着不少可以用来捆绑的尼龙绳。
而一直没有出过声的燕返此时却抿着唇说:“底下那个花坛里,有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