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枯木林中,一群护卫拱卫着三辆马车缓缓前行,前方依稀已能听到湍流的水声。就在那不远处便是一条浑浊的大河奔腾而下,翻滚的河面不见任何船只,这样的水流中也不允许一般船只通行。
不过,越过那条黄色的河流,对面的堤岸上却是一片郁郁葱葱,茂密的树林从河岸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山峦之上直至山脊背面,与一河之隔的北岸完全是两个天地。
这便是黄河,宋赵两国的边界线。经过了三天时间的昼夜兼程,天佑一行终于赶到了这里。这处河岸以北枯黄的林地属于赵国,举目四望到处都是黄沙、枯木,而仅仅一河之隔的对岸虽不说鸟语花香,却也是绿树成荫的好地方。想到这咫尺天涯的剧烈变化都是因为什么,天佑一行无不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金砖,而后眼神越发坚定了起来。
“天佑,这里真的没有船能过去吗?”白冰雨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有些着急的询问道。
天佑驱动胯下灵骑上前几步与马车并驾齐驱,而后摇头道:“不是没有船,而是不在这里。宋赵之间的这段黄河河面狭窄水流湍急,一般小船是没法横渡的。两国的边民在河中设有专用于摆渡的大型渡船,不过此船必须借用专设码头方能靠岸,这种无人区是过不去的。”
“那我们……?”
“不用担心。”天佑回以一个安心的笑容,“就像王城内外有鼠道相连,河岸两端也有隐蔽的渡口,只是时常改换地方,一般人不易发现而已。”两人正说着,天佑忽然望着前方笑道:“巧了,这儿正好有一处。”
“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白冰雨伸头去看,却什么也没发现。河岸上既无行船也没有浮桥之类,除了不远处的岸边立着根孤零零的木柱稍显奇怪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特异之处。
车里的其他人这时候也都从车上钻了出来,但是和白冰雨一样,他们也没能发现任何过河的工具,忍不住又去看天佑,想让他给解释一二。谁知天佑却是笑而不答,只是稍稍加快马速一路小跑了过去,直到那根立在河岸边的粗壮木柱边才停了下来。
天佑翻身下马,收起灵骑之后左右寻找了一下,很快在不远处发现了要找的东西。走过去翻开一块插着根枯枝的泥土,下面竟然是个扩口的坛子。没有急着伸手,而是去找了两根枯枝去掉枝杈弄成筷子一样的结构,接着用这两根枯枝伸入坛子里试探了几下,很快夹出了一块破布。将破布提起一半,天佑看了下,又使劲抖了几下,坛内立刻传来咚的一声,而后还响起了一阵沙沙的尖锐物体刮擦坛子内壁的急速响动,天佑这才将那块布整个夹出来。
用先前那块泥土重新封好洞口,天佑扔掉枯枝,将刚刚掏出来的那块布条拿到木柱边围了一圈然后绑了个活结。
后面其他人都已下马,此时纷纷围拢过来看天佑到底在干什么,只是看了半天却越来越迷糊。白冰倩走到那块布条边看了看,发现不过是几块不同颜色的碎布头胡乱缝在一起而已,完全看不出其中门道。
庞大海实在忍不住问天佑:“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这是暗号,告诉摆渡的人我们要过河。”
“那你这块布又是怎么回事?”赵灵韵也好奇的问道。
天佑一边往附近的山顶上观望,一边回答:“这是约定的暗号。不知道的人就算发现了这里也不知道如何叫人,必须要从那坛子里取出摆渡人放置的布条绑在柱子上才行,而且那坛子里有毒蝎,不知道的人贸然伸手进去掏多半就没命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一惊,终于明白了天佑之前抖落的是什么东西。
“这没想到过条河也这么多讲究。”白凝霜感叹道。
天佑笑了笑。“正常过河当然不必这么麻烦,关键我们这是偷渡,当然得小心谨慎些。你怕被人发现,摆渡人也怕呀。”
正说着,山上忽然出现一个半大孩子,一蹦一颠的就从山上下来了。不过这孩子路过人群却明显摆出了一副有些害怕的眼神,而后小心的绕开人群,就像是只是路过而已。天佑又给大家解释:“这是试探。要对切口,对不上的话这孩子就会一口咬定他不过是在附近玩耍,准备回家而已。”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天佑已经叫住了那孩子。“老人家留步。”
这话一出口那孩子立刻停了下来,先是奇怪的打量了一番天佑他们,然后才反问道:“你这人眼神不好吗?人家明明还是个稚童,你怎么叫我老人家啊?”
“因为我在叫你身后的船家呀。”
这话一出那孩子立刻便放松了下来,笑着奔过来先是一拱手,然后小大人一般的问道:“敢问客观要过几人,可有大件货物?”
天佑指了下周围:“31人,没有行礼。这马车便不要了,劳烦代为处理掉。”
那孩子看了眼马车,又问:“扎手吗?”
天佑点头。“正烧着呢。”
“老规矩,每次5两,没问题吧?”
天佑笑着点头,“倒是比之前贵了不少,不过没问题。”
孩子也笑了起来。“官府又加钱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好了,客官您且等着,我这就去叫人来。”说完转身就又跑了出去。
白冰雨好奇的看着天佑:“他们这什么都没有,一会要如何带我们渡河?”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人家吃这口饭的,没办法还怎么做生意?”
就在天佑说话的时候,那孩子已经跑上了旁边的山坡,然后把山坡顶上的一棵小树给推倒了。天佑看到树倒了立刻便回头去看对岸,果然,那边的一棵小树很快也倒了下去。
这边的孩子看到树倒了,这才转身跑下小山的另一侧去,天佑没用庞大海他们问就自己解释道:“这是给对岸发消息,让他们准备接应。”
果然,不一会对面的岸边便来了许多人,站在河边往这边看。不过这些人大多空着手,只有几个人背着前面带铁钩的长竹竿。天佑隔着河向对面拱了拱手,对面也礼貌的拱手行礼,但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很快,这边的那个孩子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看那男女老少的,似乎是整个村子都出来了。
来的村民不但多,而且行为奇怪,因为这些人不但人来了,还抬着东西,等靠近了才发现居然是棺材,而且不止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村里集体出殡呢。
来的人中大多是年轻力壮的,不过他们只负责干活,负责交涉的是个老者。看着年纪不小,但走路却是很有力气,似乎还有点修为底子,不像普通人。不过想来也是。做这门生意一般村民还真不行。
老者过来拱了拱手,而后笑着问道:“客官,您别怪小老儿市侩,一村老小就靠这个吃饭了,不得不谨慎些啊。那个之前小儿应该有说清楚价钱的事情吧?”
天佑点头,“每次五两,没错吧?”
老者笑的脸上露出一堆褶子,一个劲的点头。“没错,没错。看您是行家,不过我还是得再问一遍,这对面的规矩……”
“知道。你们拿多少他们就多少,没错吧?”
“没错没错。”老者点头哈腰的答应着,然后回头喊了声:“木头,把船抬过来给客人挑选。”
“这就过来。”
在几个青年抬着棺材往这边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健妇在腰上绑了绳子,然后挽起裤腿下到了木柱旁的河水里。踩着齐膝的河水摸索了一阵,很快从其中拉出了一根手腕粗的麻绳。后面立刻有人过去帮忙接过麻绳递到后面,自己则顺手把妇人拽了上来。
赵灵韵他们在一旁看着,发现对面的那群人也开始忙活了起来。而且和这边一样,那边也有人下到木柱旁的河水中摸出了麻绳向上拉。
麻绳泡了水后重量惊人,好在村民够多,齐心协力还是给拉了起来。而随着麻绳逐渐出水,单根的麻绳后面竟然还拴着更粗的麻绳,而且这不是单根的绳子,而是一根环形的绳索。
随着两端的绳索被拉出水面渐渐绷紧,众人终于发现了这真的是个环形绳索,而且一头在对岸一头在这边。
此时那几口棺材已经被抬了过来并且放到了众人面前,不过落地时明显感觉的出来分量很轻,而且也不是经典的梅花棺,倒是有点现代风格的意思。
棺木落地,立刻有村民将盖板抽了出来。这棺材盖也很奇怪,不是盖上去的,而是抽拉式的,由顶部抽拉闭合,好像是怕掉下来一样。
“客官请看,这是单船,这是双人用的,这个可以运货,当然您不怕磕碰,一次四到五个人也是一样。”
老者在棺木前一个个的给天佑介绍,庞大海却火了。
“你这老头,我们要过河,你抬棺材来干什么?咒我们会淹死在这河里吗?”
老头赶紧就想解释,天佑却先一步按住了庞大海。“不懂别乱说,这就是船。不怕翻的船。”
天佑这一解释庞大海却是愣住了,而其他人则是盯着这棺材看了起来。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我明白了。这棺材和船一样都是木头做的,下水肯定不会沉下去。而且这盖板封的这么严,计算棺材在水里倾覆,倒过来也一样能飘着,无论如何都不会沉入水底。”
说话的是个狼兵,天佑倒是没想到狼兵里还有思想这么活络的存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发现居然还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被天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那狼兵姑娘赶紧解释:“我姐夫家是做木匠的,我去探望姐姐的时候看过他家给人制作马船。感觉和这个棺材也差不多,就是多个盖子而已。”
庞大海还是有些不舒服道:“可是要躺进棺材里,是不是有点……?”
“你个修士还有什么好忌讳的?难道你还担心自己以后要入土吗?”
修士们修炼到最后只要不是意外横死,一般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继续不断修行下去,二就是修为关卡迈不过去,最后坐化成灰。棺木什么的……不存在的。对修士们来说基本是用不到的。毕竟真的到意外横死的状态,也未必就有机会能让人收尸。
这边天佑开始选棺材,其他人就去了河边看村民们忙活。
之前的那根木柱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套上了一个带特殊结构的铁圈,然后还装上了绞盘。之前被拉出水的环状麻绳已经被套在了绞盘上。有村民拿来一跟单根的长麻绳,将一头系在环状麻绳上,然后两边的村民开始合力转动绞盘。随着那环状麻绳的转动,这边的那根麻绳绳头就被一点点的送向了对岸。
等绳头到了对岸,对面的村民立刻将绳头解下,然后拉到路边的一块大石上绑紧,还有几个人专门在旁边看着可有松动。这边的村民将绳索的这一头拉到了岸边,然后等着天佑他们这边选好棺材。
天佑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轻车熟路,直接点了那口单人用的棺材。“赵师姐,你第一个过。先到那边给我们打个前站。一会我会最后一个过去。大家都听好了。万一中间发生什么意外需要半路终止过河,先过去的人就全听赵师姐指挥,这边的人由我指挥。我们会另寻办法过河,先过去的人也不必等我们,渡河之后先把东西送回国,我们回去再见。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
天佑又对赵灵韵道:“师姐,你身上那个东西先拿给狼兵带着。过河之后和对面的人说,我们身上带着东西,大概会有两个人的重量,让他们多上几个人,别拉不住绳子滑脱了。”
“好的,你放心。”
天佑点点头,这才转身对老者道:“好了,开始吧。”
赵灵韵跳进棺材,村民立刻封住了棺木上的盖板,然后几个人合力把棺木抬到了河边。这边有村民将之前那根送过去的绳索的这一端拉了过来,穿过棺木八个顶角位置预先装好的铁环,然后确认捆绑结实了之后才把灌木送到了另外一批人手中。
这些人都挽着裤腿,腰上拴着麻绳,小心的扛着棺材走进河中,然后将棺木放在了水中。
这棺木不像真的棺材那么厚实,所以浮力更大,很轻易的就飘了起来,然后随着水流的力量开始向下游飘去。不过因为绳索的长度有限,很快就被绷直,没有办法继续向下游飘的棺木很自然的就开始向河对岸靠了过去,根本不需要人去拉动绳索。
白冰雨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过河的方式,无不惊奇不已。只见那棺木在河水中载沉载浮,时而整个没入水中,时而冒出大半,而且不时还会滚动几圈,若是一般的小船早翻沉了下去。不过这东西是密封的,再怎么翻滚也沉不了。里面的人也根本掉不出来。
水速很快,绳索很快自然摆荡着将棺木拉到了对面的岸边。有几个拿着长沟的村民用竹竿顶端的铁钩勾住棺木上的铁环,然后几根竹竿一起用力,最终把棺木彻底拉到了河边的浅滩上。早就等在一边的村民立刻过去把棺木抬到了岸上,打开盖板,就见赵灵韵一个翻身从里面蹦了出来,刚一落地立刻扒在地上干呕了起来。不过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
看着对面赵灵韵的样子,天佑也是一脸黑线。千算万算居然忘了踢醒晕船的事情了。
眼前这条河就是黄河的源头,河面虽不宽,却极为湍急,所以小船很容易翻覆。这棺材虽然不怕翻覆,可人在里面跟进了洗衣机滚筒一样,一般人确实扛不住。赵灵韵这种干呕的还算好的,那些吐得稀里哗啦的大有人在。
把赵灵韵放出来,对面的人立刻又把绑在石头上的绳头送到了这边来,然后一样的办法,把空棺材推入水中,然后拉到这边重新送上岸,接着再把绳头送回去,马上就可以开始运送第二批。
这一次天佑选的是双人棺木,但只让白冰倩一个人进去,因为她身上还捆着金砖,看着是一个人,其实却顶的上两个人。单人棺木舒服一些,却承受不了这么大的重量,要是沉下去挂住什么东西那才叫麻烦。
有了赵灵韵的前车之鉴,后面人也都了解了流程,一次一个人倒也不算太慢。等到18块金砖都过去了之后天佑干脆直接选了双人棺木,一次两个人加快速度。
连续五组双人棺木发过去之后,最后只剩下了天佑和白冰雨最后一组。
之前看别人过去都没什么问题,可真被封进棺材里天佑才发现不妥。队伍里一共就两个男人,庞大海是一个人带着金砖过去的,天佑却要和白冰雨用一副棺木。前面五对都是两女一组,抱在一起倒也没什么,可天佑和白冰雨孤男寡女的就明显有些不妥了。
倒不是在意什么名节、礼数,修士之间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俗人之间的闲言碎语。可不在乎舆论不代表不重视贞洁。白冰雨不介意别人乱说,却不能真的乱作。问题是天佑不想做什么,可等下了水才发现根本就控制不住。
棺木一入水就开始倾斜,因为天佑的体重明显比白冰雨要大,所以棺木很自然的向他这一侧歪了过来。白冰雨本来躺在棺木一侧,两个人倒也不算拥挤,可这一倾斜她就不由自主的滚了过来。
本来只是歪一下,天佑扶住也就算了。可白冰雨一滚过来,棺木的重心立马就更歪了。于是整个棺木刚下水就彻底翻了过去,白冰雨也是闷哼一声,直接扑到了天佑怀里。
密封的棺材里伸手不见五指,互相看不见倒也不算太尴尬,可问题是棺木倾斜后并未停止,而是随着水流的推动继续向前滚动了起来。这一下两人一下又翻了过去,白冰雨被直接摔在棺材盖上,天佑也开始向她滑了过去。
情急之下天佑本能的伸手想撑住下坠的身体,结果却按在了一团软肉上,下面立刻传来一声惊呼,天佑换忙移开手掌,可身体没了支撑结果更糟,这次变成整个人都扑上去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天佑想解释,可棺材又翻了过来,两个人立刻再次换了个方向。原本天佑想赶紧伸手撑住彼此,可没想到棺材突然遇到一个浪头,突然停止了向前翻滚,开始反向滚动。这一下猝不及防,天佑来不及撑住白冰雨,自己又开始往下掉。
有了之前的事故,天佑这次也不敢去撑下面了。这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见白冰雨的位置,乱摸搞不好结果更糟。不过天佑急中生智,手脚张开,猛的一下撑住了两侧的棺材板,想要借此固定身体。
本来以天佑的力量,这个动作倒也不是做不到,可问题是他能撑得住,棺材却撑不住了。这玩意就是一堆木板拼起来的,外面用铁圈加固,但毕竟不是一整块木头。天佑的力气那么大,连太庙中的千年铁木支撑柱都能生生扳断,这不知道什么木头做的破棺材板哪架得住他那么大力气?
只听咔嚓一声,木板明显出了问题,棺材板上甚至出现了一丝亮光,还有水流了进来。好在天佑反应快赶紧放松了力气,不然直接撑裂棺材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他这突然一松劲,整个人立刻就掉了下去,而且这次因为四肢张开,完全没了阻碍。下一秒天佑就感觉自己的嘴唇撞上了一处湿润、香甜的柔软,不过这感觉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因为再往下就是牙龈破裂后弥漫开的满嘴血腥味。
“啊……”
这次不光是天佑,白冰雨也撞的生疼。他们俩是修士不假,可还没练到刀枪不入的地步。这么一下可是着实撞的不轻。天佑挣扎着想要换个位置,却不想下一秒就被一双纤细而有力的臂膀仅仅搂住。他感觉到白冰雨滑嫩的脸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耳垂上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
“别再动了,棺材要撑不住了。就这样抱住我,没关系的。”
天佑还想挣扎,但白冰雨却紧了紧双臂,他也只好抱紧了她不再乱动。虽然这样两人还是会在棺材里滚动,但贴在一起没有互相碰撞反而没什么关系了。反正棺材四壁都贴了兽皮软垫,以他们的身体强度撞上去也不会有什么痛感。
就这样,仿佛一瞬间,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直到棺材停止翻滚,天佑才警觉的和白冰雨双双分开。
棺材板被抽开,外面的村民看到里面的两人都是惊呼了一声,因为此时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已湿透,棺材底下还存着一层浑浊的河水。
“哎呀,真是对不起,这条船想必是用的久了,真没想到居然出了问题。”村民还以为是他们的棺材有问题导致两人被弄成了落汤鸡,慌忙道歉。
天佑虽然不想坑人,却不好意思说出原由,只能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咳……咳……。嗯,你们这个东西是有问题,不过我们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人能过来就行了。这次你们动作很快,我很满意。这是额外打赏你们的,不用客气。”天佑说着丢下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然后招呼其他人:“我们快点走,免得再出什么事端。”
“你不用换身衣服吗?”庞大海还在后面傻乎乎的问,却被赵灵韵给拉住了。
白冰倩的眼睛在天佑和自己姐姐的脸上来回巡视了好几次,却是没发现什么端倪。倒是白凝霜表情古怪,显然是注意到了二人嘴唇上的轻微肿胀,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白冰雨自己当然不会揭自己的短,连忙催促着大家上马,众人或是疑惑或是不在意的纷纷换上灵骑。
到了宋国就不必再使用马车伪装了,全员换上灵骑之后速度明显加快,很快钻入山林之间的小道不知去向,只留下两岸的村民忙着收拾东西撤离岸边,很快便连村民也走了个干净。等半个时辰之后,一队巡逻的赵国军士从此路过时,河堤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天佑他们这边顺利进入宋国范围,而赵国这边赵王却是正在大发雷霆。
“蠢货,废物。把他们给我叫回来。”赵王的御座之下,名贵的花瓶瓷器碎了满地,一群大臣俯首帖耳噤若寒蝉。
“大王,此次丢失目标虽然有错,但此时当以寻回金砖为要,切不可因一时气愤而耽误了大事啊!”之前推荐齐昌担任追缴队总帅的那位赵国重臣此时正跪在地上劝解着。不是他想多事,实在是这事情牵扯到了他的侄儿,又是他推荐的人选,他想躲也躲不开啊。
赵王虽然生气,却也不是真的糊涂。恼怒的又想摔东西,找了一圈却发现已经没东西可摔了。有火没处发的他干脆走下台阶,一脚将那齐大夫踹了个跟头。“滚,都给我滚。告诉齐昌和秦漠,找不回金砖他们也不用回来了。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一众大臣这才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当然有些人面如死灰,有些人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是背后的赵王看不到而已。
事实上消息昨天就已经发回来了。齐昌和秦漠追了两天后终于和来自中立区边境那边的搜索队相遇了。可两只队伍一沟通就发现,谁都没见到贼人,也没发现金砖的痕迹,于是他们立刻就意识到了追错方向了。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谁都有魄力立刻掉头去追的。抱着最后一丝幻想,齐昌下令队伍就地散开,向周围区域辐射出去,仔细搜索每一寸土地,誓要揪出这帮贼人。
当然,搜索结果只能是一无所获。天佑他们压根就没来过这里,他们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原本齐昌带着一帮纨绔都以为这次是来镀金来的,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大事情。齐昌赶紧命人使用传送阵把消息送回给自己叔父,让他快想办法。知是齐大夫又不是赵王,纠结了一夜还是只能据实上报。所以就有了刚才这一幕。
没办法。赵王都发飙了,齐大夫也只能催促齐昌赶紧找到贼人下落了,不然这个事情还真没法善了了。当然,齐大夫同时还暗示了齐昌,万一发现事不可为就把责任都推给秦漠,他安排秦漠辅助齐昌的目的就在于此。一方面可以利用秦漠的能力帮助齐昌更好的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就是万一像现在这样出了纰漏可以推出来顶雷。
齐昌这边其实没等回信就已经开始和秦漠一起搜索了起来,很快,就在那处茶摊前秦漠驻留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调来追踪用的猎犬,一路翻过山去,终于找到了那处山洞。然后,理所当然的中招了。最先进入的那人跨过了机关,但第二个人却踩中了树枝。引线拉动,陶罐落地,而后就是剧烈的爆炸伴随着几丈长的烈焰从洞内喷涌而出,把等在洞口的齐昌熏了一脸黑。就这还多亏秦漠反应快把他扑下了马,不然头发能不能保住都还两说呢。
洞内被焚烧,线索很快就断了,好在地上的气味还在,一路追踪而去,愣是又用了两天。等他们追到黄河岸边望着河对岸发呆的时候,才不过是赵王发飙之后的第二天而已。不过,面对现在这个结果,两人却是踌躇着不敢往上报告了。
赵王下了死命令,找不回金砖他们也不用回来了。可如今贼人已经出了宋国范围,他们就算追的上,也未必就能安全带回金砖。要知道金砖这东西可不是只有他们赵国想要。虽然这些金砖是赵国太庙偷出来的,但既然出了太庙,还到了宋国的地盘上,一旦让宋人知道了。齐昌和秦漠都不认为还有要回来的可能。
“这要怎么回去向大王交代啊?”经过几天不眠不休的艰苦追击,齐昌此时两眼通红面色憔悴,再也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他无奈的看着秦漠,期望对方能想出个办法来解决眼下的困境。毕竟事实已经证明,人家之前的判断基本都是对的。只恨自己没有听他的,不然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