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沈栀夏的手拆了绷带,能够简单活动了便打了车去公寓。
她请来工人将公寓里的一切装饰都拆下来并换回原来的样子,那些她曾经满心欢喜买来的所有装饰:花瓶、帷幔、摆件……她都统统打包卖给二手市场。
那些他曾买给她的名贵衣服和首饰,不管穿没穿过戴没戴过,她也都打包卖给典当行,收款账户写的是慕和。
那些钱不属于她,她也不想要!
她将自己从这件公寓里清理干净,也从自己的心里清除干净。
短短一天时间,这间公寓又回到它最初的样子,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沈栀夏从未遇到过江烬寒,他们也不曾谈过恋爱。
她,不曾出现过。
忙完这一切后,沈栀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
三天后,江烬寒在g市打完一场精彩的官司后回到渝市。
他在办公室里与合伙人电话视频庆祝,正是兴致高涨时,陈特助敲门进来。
陈特助将一个信封放在桌前,她说话时明显有些犹豫:“江律师,昨日沈小姐将这个放到前台,说是转交给你。”
江烬寒撕开信封,里面空荡荡,却沉甸甸的。
他单手一翻,一枚钥匙掉落在桌上。
是公寓的钥匙。
江烬寒怔楞地看着那枚钥匙,许久才开口。
“你去过公寓没有?她带走了什么?改天你再去一趟,看看那些衣服首饰她带走没有,没有的话打包都送给她吧,我留着那些也没用!”
陈特助神色挺复杂的,江律师的话她不知怎么回复。
她的确去过一趟,沈小姐其实……
江烬寒有些不满地看向她:“怎么了?”
陈特助抿抿唇,含含糊糊道:“您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沈小姐她……真的搬走了!”
江烬寒微微皱眉,虽然心生疑虑但他还不至于为难无辜手下。
他轻抬下巴示意陈特助可以离开。
晚上十一点半,他才决定回公寓。
一想到公寓里一片漆黑,既没有等他的人,也没有提前做好的可口饭菜以及早就温好的泡澡水……他就不太想回去。
此刻,他才知道沈栀夏为他做了多少,那些细末小事只因太过寻常他就从没放在眼里过……
但他不想做那种事后还纠缠的没品男人,所以他将一切不适都压在心里。
车子在公寓门前停下。
他没有立即下车,就着车顶的灯光点了一根烟抽上,直到抽完才打开车门准备上楼。
可是当他打开公寓的门,厅内的感应灯亮起,照亮整间公寓大厅时……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前的场景让他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从毛孔中散发着冷气。
沈栀夏竟然将公寓里所有东西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让这里又变回原来的冰冷样板间!
江烬寒拧着眉毛环视四周。
很快,他将西装外套脱下随手丢在沙发上,他不相信,他不信沈栀夏真的什么也没给他留!
他走遍公寓的角落,试图寻找一丝遗漏。
客厅,卧室,厨房,书房,浴室,甚至是洗手间的马桶。
可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他连一个头发丝儿也没发现!
她将所有用过的东西都清理了,换上了新的!她将自己在这的一切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最后,疲惫的江烬寒在落地窗前站定。
他看着渝市的繁华夜景,内心却空的难受至极!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沈栀夏的决心。她是对自己也是对他下了死手!
她不但要忘了他,还要逼着他也忘掉。
心头一阵血海翻涌,江烬寒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间,他踉跄地跌在地上。
毫无形象,狼狈至极!
等到恢复过来,他慌忙掏出手机想要给沈栀夏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江烬寒单手拿着手机怔忡良久,眼前黑灰色的窗帘让他感到窒息。
蓦地,他将手机朝着窗帘砸去。
手机撞到窗帘后面的墙壁,瞬间四分五裂。
粉碎的声音刺激到江烬寒,随即他像疯了一般开始砸向四周的一切,凡是他看到的摸到的公寓的一切东西,他都砸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砸了这些,明明这些东西都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可能是觉得这样就可以重新回到过去,可能这样会让他觉得心里可以少一些伤痛吧……
夜深,窗外最高的商务大楼也熄了灯,整个渝市都睡了。
江烬寒独自一人在废墟中坐了一夜……
……
第二日,他给陈特助打电话,让她请人来收拾。
陈特助看着狼藉的公寓,只剩深深地叹息……
后来,他发了疯似的工作应酬,那些该去的不该去的酒局他都要去,而且每次都会喝得烂醉如泥。但他不再去医院看温宁,也不给沈栀夏打电话,不再打听她的消息。
上流社会都是人精,大家都知道沈栀夏在江律师那里是禁忌,没人敢提……
半个月后,陈特助拿着一张银行流水单进来。
她很艰难地开口:“江律师,公司有一笔流水需要您过目……好像跟您有关!”
江烬寒放下手里的文件。
他问:“怎么了?”
陈特助将单子放在桌前,很轻地说:“有几笔不明进账,显示都是从典当行汇过来的,我查了一下……应该是沈小姐将之前的衣服首饰卖了……”
江烬寒盯着那张流水单,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办公室的气压却低得让人压抑近乎窒息。
许久,他似不在意地说:“这些钱她一分没要?”
“……是的。”
咔一声脆响,江烬寒手里的笔折断。
他望着前方,声音冰冷:“她跟我这么久,就只要了一只猫?”
陈特助微微低头,叹了一口气。
她将一个信封放到桌前:“这两天我去公寓收拾时在门口的邮箱里发现的,应该是以前沈小姐的消费账单人家给寄了过来,江律师,您看一眼或许就能明白了。”
江烬寒慢慢地拿起信封,看了许久却迟迟不敢打开。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打开了。
信封里果然是一张账单,还附了一张照片。
是一家餐厅做了情人节装扮,显然,这些都是沈栀夏为他准备的。
但他一直都不知道!
他想起来那晚,他在陪温宁烛光晚餐……
心脏像被揪着似的抽痛,疼得他不敢呼吸。
就在此时,向来紧守分寸的陈特助突然开口:“江律师,沈小姐是真的很爱您,您可能不知道,她答应您的父亲出国就是为了方便你处理温宁的事,她特意准备一场情人节,就是想跟您做最后的道别,另外,我听说她这次出意外伤到右手,已经没法儿做法医了,估计设计师这条路也难走下去!这事儿在他们那行里传开了,引起不小轰动!”
“江律师,扪心自问,您真的有用心对待过沈小姐吗?您有关心过她吗?温宁离了您,就真的不能活了?还是说您只是贪恋暧昧游戏,您根本从没放下过初恋!”
说完这一切,陈特助也做好了被辞的准备。
她摘下自己的工作牌,轻轻放在桌前。
声音有些哽咽:“江律师,我多嘴了,您尽管辞了我吧,我没有怨言!”
江烬寒盯着那些照片看了良久。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真真切切地失去了沈栀夏。
失去了她的人,也失去了她的爱!
他想起从前沈栀夏问过他两次爱不爱,但他都没回答,或者说是否认!
他不曾到爱的份上,只能说是喜欢,喜欢她的美貌,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的照顾和陪伴。
但是他却一直都心知肚明,他眼睁睁地看着沈栀夏不知不觉爱上了他!直到爱得无法自拔!
可是现在,所有的全部的,她都收了回去,那些他曾忽视的东西,她拿走之后他才觉得舍不得离不开,可是一切都完了。
覆水难收。
那天,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夜,桌前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天亮时,他给陈特助打电话让她来公司一趟。
陈特助穿着休闲的衣服,一身轻松的样子。
江烬寒将工作牌递给陈特助。
“你去将公寓重新收拾一下,变回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