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大急,就想和贾珍掰扯掰扯,被贾蓉笑着拦住。
其实就贾蓉而言,续不续弦于他并无太大的关系,左就府里府外的女人多的是,自家二姨三姨也会三五不时的过来府里,到时候自己和父亲自然开心,哪里用得着继母操心,遂嘴上答应了下来,贾珍见此自是满意的很。
因见都是自家人,贾母遂说起了邢夫人日前说过的勇毅伯家的庶子,贾政之前也有问询过人,果然是个好的,家里又没有嫡子等着,只有他这一个庶子充作嫡子,日后的家产爵位都是他的,只是那勇毅伯夫人有些强势,不过话又说回来,哪家没有点糟心事呢,新嫁过去的媳妇都要受气,等的熬出了头就好了。
贾赦听了只是迟疑:“听老太太的话说的,这勇毅伯家的庶子竟是没有什么功名,也不会读什么书,只是凭借祖业吃老本,没甚么出息。我路上倒是遇到了一个上好的人选,叫做孙绍祖,当日他的祖上是宁荣府中的门生故旧,也算世交,如今袭了指挥之职,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年纪不过二十有余,且又家资饶富,现在兵部候缺题升。如今问了下来,倒是没有成亲,我见他是世交之孙,且人品家当都相称合,便想择了他做东床娇婿。也不知老太太怎么想的。”
贾母一听,皱着眉头说道:“怎的二十多岁竟还没有成亲,该不会是续弦吧,还是说有些个缘故在里面。”
贾政也是知道这个孙绍祖一家的,当年虽是世交,不过是他家祖上希慕荣宁之势,有不能了结之事才拜在门下的,并非诗礼名族之裔,故此紧着劝道:“这个孙家似乎不是什么礼仪之家,还是不要结亲的好。”
奈何贾赦一心喜欢,只想结亲,贾母和贾政也是无奈,终究是迎春的父亲说了算,只得劝道:“不如先不要声张,在京里打听打听再做计较。”
贾赦想想也对,便按下心思等着问人,只是心里早已认定那孙绍祖是自家的娇婿了。
待贾政回到沁芳斋,和兰夫人、贾环说过,贾环立时被吓了一跳,想不到这孙绍祖如此阴魂不散,这个时候就早早的缠上了贾赦,真正可谓是孽缘了,不忍心看着迎春被误,赶紧和贾政说道:“我在街上逛逛,也曾听过一耳朵的,这位孙绍祖似乎作风不太好,说是家里的女人没有不被他沾染的,脾气又是生性暴躁,不听人言,不顺心意就立等打人,若是二姐姐嫁了过去,可不就是进了火坑么,不如另择吧。”
兰夫人听了吓了一跳,和贾政说道:“即使如此,老爷还是再和大老爷说说,毕竟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搁不起的。”
贾政叹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孙家不是什么良善人家,奈何大老爷相中了,就叫咱们也难办。”
因说起孙绍祖,贾政倒是对着贾环笑道:“原来你在街上竟是逛得久了,连这等秘事也能知道,可见学业耽误不少,若是误了明年的贡试,你且等着挨打。”
贾环大睁了两眼,看看贾政并无动怒,知道是玩笑话,遂笑道:“这又岂是秘事呢,街上拉过来一个人就能说道几句的,老爷不信去问问就好。”
贾政点头笑道:“我自会去问的,终究是我的侄女。”
后见贾环倒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甚为喜欢,其实就贾政而言,也不强求贾环明年高中,想想也是,别人苦读十好几年不过是个秀才,贾环一个小屁孩子,十二岁都不到的样子,若是中了贡试,可不就是让天下读书人跌足顿胸么。刚刚不过是逗贾环的玩笑话,当不得真的,只是贾环小小年纪就能八风不动,将来前程可见。
喜上心来,贾政也坐在那里和贾环笑着说了不少,因问道:“近日你除了大皇子,可还结交了什么朋友么?”
贾环赶紧站起身来,垂首而立,恭恭敬敬的说道:“老爷容禀,是大理寺少卿宁家的两位公子。”
贾政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位宁少卿我知道,是个正直干练的人,清流领袖,他的嫡次女正是当今圣上的宁嫔娘娘,怎么你竟结交了他家的公子。”
后又疑惑道:“他家公子年纪偌大,已近中年,可是你和他说得来呢。”
贾环赶紧说道:“是年轻的小公子,宁少卿的嫡孙呢。”
贾政当即说道:“这就怪了,宁少卿座下三儿两女,嫡次女嫁入了宫中,诞下了公主,大儿战死在沙场,并无遗存,二儿是有一个嫡子的,还有一个嫡女、两个庶女,三儿性格执拗的很,只等学有所成再寻红颜,故此也没有子嗣。你却说结交了两个嫡孙,竟都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可是咄咄怪事。”
贾环听了哑口无言,立时回想起来,自己也曾跟着青儿他们进过大理寺少卿府第,那府里上下待之如常,皆喊公子,那宁老夫人也是慈爱的很,见了贾环只如亲孙,总不能是团伙作案诈骗吧。可是就算团伙作案,自己一个毛头小子,他们是图自己什么呢?
兰夫人可是怕自己的儿子受骗,立时说道:“竟是这样,不如二老爷去问问。”
贾政看贾环拧着眉毛立在一旁不做声,遂笑道:“也就这样了,先看看是何种样式再说,想来是我想错了,亦或是有未说的公子藏在府里也未可知,或是嫡外孙。”
贾环点头笑道:“他们和儿子倒是聊的很开,言语里也不见他们图谋儿子什么。”
贾政点点头笑着说道:“可见是投缘的缘故,说来倒也好笑,近日我也不知是招了什么疯,且查这个,又查那个,就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也没有本老爷这般忙碌的。”
这话一出,就连在一旁侍奉的翠果、晴雯也是绷不住笑了,只是不好大笑,强忍着上来服侍贾政、兰夫人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