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笑着阻止王夫人道:“今日看着也天色晚了,不如等明日一大早再过去。”
王夫人等了这么久的日子,猛地一听,哪里还稳得住,又是怕贾母明日就翻脸不认的,不如现去要了的好,免得空欢喜一场,遂执意要去,贾母无奈的笑了笑,知道王夫人也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宝钗嫁进来,好在宝钗是个大方得体的,宝玉娶了她也不算明珠暗投,只等她嫁进来后自己再调教调教,也给二房留一个可用的人才,见王夫人一脸的兴奋,遂淡淡的嘱咐她道:“待拿回八字叫我先看看,再送过马道婆那里。”
王夫人笑道:“这是自然的,到时候先让老太太过目。”
贾母点了点头,与王夫人说道:“你且回去安置吧,我有些困倦了。”
王夫人愣了愣,想到宝玉那里病轻了不少,遂与贾母告了罪,去宝玉那里看了一下。
薛姨妈听过王夫人派来的下人说想和她要个宝钗的八字,顿时高兴起来,就知道自家的女儿是个好的,贾家能够看中也是贾家的福气,遂就要给来人拿八字,被宝钗拦住,拉了里屋说道:“妈妈这是做什么,也该想想才是。”
薛姨妈笑道:“我的儿,你竟是高兴的傻了不成,贾家派人来找咱们要八字,这就是你与宝玉的亲事要成了,不赶紧拿了去,当心老太太又出幺蛾子。”
宝钗气道:“妈妈说的可是笑话了,既是要上门求亲,自是要有上门求亲的态度,只是一个区区下人就能够把女儿的生辰八字给拿了去么,也太看不起女儿了,还是看不起薛家呢,若是人家说不匹配,轻轻一扔,可不就是害了女儿的名声了么。”
薛姨妈低头想了一想,说道:“不能吧,你姨妈还能害了你么,她可是心心念念的想着你嫁给宝玉呢。”
宝钗冷笑道:“不管如何,这是不合礼数的,若是真这样草率,我宁愿不嫁人,一辈子孤苦伶仃的守在家里,真要是妈妈逼我,我也是不肯的,譬如自尽或是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薛姨妈吓得用手捂了宝钗的嘴道:“造孽呦,什么也要乱讲,你可是妈妈的心头肉,哪里就到这样了,刚刚不过是为着你的亲事着急的缘故,并不是因为别的。”
宝钗轻轻笑了笑:“还是哥哥是妈妈的心头肉的,我还是知道的。”
薛姨妈笑道:“瞎说,你与你哥哥都是母亲的心头肉,不能偏向的。”
宝钗看了看外面,对薛姨妈说道:“妈妈何不叫了吴新登家的进来问问清楚,看看姨妈究竟是怎么个意思,怎么突然猛不丁的就要来咱们家里要八字了,可不就是奇怪?”
薛姨妈想了想,笑道:“还是我的儿想的对,咱们与吴新登家的也很熟,给了她不少的好处,这时候不用等什么时候呢。”
随即叫了吴新登家的进来问了问话,宝钗还笑着吩咐了莺儿给吴新登家的一个大荷包做赏赐。
吴新登家的本就是利欲熏心,又是吃惯了薛家的好处,老太太与二太太也叫了她来要宝姑娘的八字,料想这件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随即将宝玉得了病,马道婆说要冲喜的话,一五一十的详细讲给了薛家母女听。
薛姨妈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见宝钗蹙了眉头在那里想事,遂笑着与吴新登家的说道:“你先回去与二太太说了,毕竟姑娘的八字也是私密,不能轻易要的,若是府里真的有意求亲,不如选个好日子上门,由你家太太亲自来说一说,或是选个媒人,咱们三媒六聘的走着,总不能这样不阴不阳的轻轻揭过,对我们女家也是无甚好处的,就是传出去男家也是不好听。”
吴新登家的一愣,正想说什么,薛姨妈接着笑道:“你个老货只管去回,横竖干系在我这里呢,总不能让你被二太太骂就是了。”
吴新登家的方笑着作揖告罪回去了,薛姨妈送走吴新登家的,回头见宝钗在那里只是出神,遂推了一推宝钗问道:“我的儿可是想事儿,究竟是想什么了。”
宝钗看了看薛姨妈,淡淡的说道:“适才吴新登家的说宝玉是病了才想到咱们家的,娶我过去不过是为了冲喜,且八字不合还不肯要我呢,就是这样的条件,妈妈竟也是愿意的?”
薛姨妈笑道:“我的儿,刚刚你竟是没有仔细听么,宝玉不过是发个烧而已,谁家从小长到大还不发个烧了,不过几天就好了,这也是托词罢了。”
宝钗迟疑的还想说什么,薛姨妈看着宝钗笑道:“实话告诉了你吧,那个马道婆哪里是为着宝玉说的冲喜,其实是我暗地里许了她不少的好处,务必要她在老太太跟前说起的,所以宝玉的病是无碍的,不过是借着这个病的借口说的,我儿不必担心的。”
宝钗听了,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妈妈竟是知道宝玉要生病么,怎么突然找了马道婆这样的人物。”
薛姨妈笑道:“我哪里有那样的神通了,知道宝玉要发烧,不过是因着马道婆是宝玉的寄名干娘,她又是素日在各个宅门里行走的,贾府的老太太也是信了她的,故此早早就买通了她,要她借着由头将你和宝玉撮合了一起,正巧宝玉又突地生了病,也是姻缘巧合,老太太不得不信,所以说我儿的福气是大大的,就是我这个做娘的也羡慕你。”
宝钗嘿然一笑,淡淡的说道:“嫁一个一文不名的纨绔子弟,妈妈这是从哪里羡慕的我。”
薛姨妈忙笑道:“你这个孩子,竟是执拗了,就凭着宝玉的聪慧,你再过去略说说,还怕他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么,考秀才的不都是十几岁的,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多了去呢,哪能个个似环哥儿一样了。再有,就是从科举上考不上,也有捐官的一条路,贾家家大势大,再有你舅舅做保,宝玉势必是个官老爷的,就是你哥哥不也捐了官么,这又有多少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