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应该加点增加香味儿的东西，不过不太好弄，顾川也就没有考虑了，总之先把东西做出来再说。
    肥皂混合好了之后，再放入早已经制作好的模具里面，等它慢慢的凝固，待到凝固好了之后，便是一块正儿八经的肥皂了。
    一行人先洗漱，又吃过了早饭，便迫不及待的去查看。
    “书生，变硬了！”
    顾芳瑜将其中一块从模具里拿了出来，有些惊奇的对顾川说道。
    “要不要试试？”顾川道。
    “这个要怎么用？”
    “用来洗手和沐浴的时候用的，先把手沾湿了，然后再抹一点肥皂，再洗就好了。”
    顾芳瑜照做，用肥皂洗了一把手，待从水里拿出来之后，本就纤细修长的手，更加的白净了些。
    “这……当真好用，书生，你怎么这么聪明，连这样的东西都能想出来？”
    顾芳瑜看着自己洗干净的手，眼里尽是惊奇之色。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相比于顾芳瑜的惊奇，慕仙儿倒是淡然许多。
    看着顾芳瑜那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不由轻笑：“你当这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实则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呢。”
    顾芳瑜闻言，脸色一沉，撇撇嘴道：“就你知道是吧？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难道还能有比这更厉害的吗？”
    慕仙儿笑眯眯的说道：“你知道这世上有能化水为冰的仙术吗？”
    顾芳瑜本来想要反驳，一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什……什么化水为冰？”
    “对，就是在现在这样的天气，把水变成冰。”慕仙儿一副显摆的样子，得意道：“你见过吗？”
    “怎么可能？”
    顾芳瑜一点儿不信：“你莫不是在诓骗我？这又不是腊月，哪能把水变成冰？”
    “胸小无脑。”
    “你说什么？”顾芳瑜被她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整懵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又看向慕仙儿，顿时反应过来，气鼓鼓瞪眼道：“大了不起啊！”
    且不说两人吵闹。
    “公子。”
    秦绯烟看着这一幕，脸上泛起笑容，旋即郑重的对顾川抱拳行礼道：“我代二娘她们，谢过公子大恩！”
    有了肥皂，那寨中的人就能凭借这一样，养活那一大寨子的人了，再也不用行走私之事。
    “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秦姑娘不用如此。”顾川淡笑着说道：“而且，这也是相当于我与盐帮的一桩交易，也是要获益的。”
    他当然不会将东西白给，天上掉的馅饼没有人会珍惜，顾川拿出肥皂来自然也有他的考量。
    三月商会如今行事低调了一些，免得引起朝廷的关注，想要继续扩大生意，那就要从其他地方入手。
    他需要有人帮自己去做这些事情，正好盐帮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那孟庆和孙二娘，都是心地良善之辈，是他挑人的标准，来做这桩生意正好。
    “这是应该的。”秦绯烟想的明白，点了点头道：“总不能叫公子白白让出东西，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慕仙儿没有和顾芳瑜吵了，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另外的东西上。
    “剩下的那些是用来做什么的？”她看着那竹筒和一个类似木桶的东西，对顾川问道。
    肥皂倒是做出来了，而且用的东西也挺简单，另外一些准备的物件更多，难道也是用来做某样东西的？
    “做些酒水用的。”顾川也不隐瞒，随口答道。
    “酿酒？”慕仙儿愣了一下，再次打量那些物件，左看右看没有看出什么来。
    “你说这些东西能用来酿酒？”她是见过农家酿酒的，也记得几道工序。
    可那不是直接把粮食煮熟了，放点酒曲放着就能成了吗？
    这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她从来也没有见过，真能酿出酒来？
    “不是酿酒，是蒸馏……”顾川还想解释一句，话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索性摇了摇头道：“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只管看着就好了。”
    他又开始指挥顾芳瑜，这丫头不愧是盗门传人，心灵手巧独一份儿，顾川让她做什么，很快就能得到要领，做起事来有条不紊。
    这也是顾川看中的，她现在也就这点作用了。
    秦绯烟没有真如顾川说的那样干看着，她还是上前帮忙，慕仙儿也跟着动起手来。
    顾川也亲自下场，某些时候她们实在弄不明白，他还要解释一番。
    院中忙的热火朝天，到了末期的时候，夏长君才姗姗来迟。
    “古兄！”他刚进院子就喊了一声，顾川坐在板凳上，面前是烧着的炉火。
    他转过头看向夏长君，笑着问：“你昨日才说想来看看，怎的今天早上这么迟才来，来得晚了，现在想看也没得看了。”
    夏长君走过来，坐在了一旁，不甚在意道：“昨夜练武晚了些才睡，这不刚醒就过来了，我这饭都还没有来得及吃呢。”
    顾川只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其实往前和夏长君相处的那么多天里，他能看得出来夏长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作息是很规律的，即便是因为练武晚了些，也不会在第二天晨时起的晚，该是夏家家风很好，不许孩子们晚起。
    所以，他之所以这么晚才来，应当是不想看到那些东西的制作流程，这是一个很有分寸的少年。
    “古兄，这是在做什么？”夏长君瞧着眼前支起来的小灶，上面架着一口锅，锅上罩着一个大木桶，木桶上还连着一个竹筒……
    他行走江湖虽然没有多久，但去了一趟皇城回来，见识也算是开阔了许多，见过很多常人见不到的东西。
    可顾川面前的这些，他还真就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何种用途。
    “我在……酿酒。”顾川尽量说了他能听懂的话，淡笑道：“待会儿酒好了，夏兄可以尝尝看。”
    “酒？”夏长君闻言，目光不由一亮，惊奇道：“古兄这是什么酿酒的法子？酒还能这样酿出来吗？”
    他们夏家商会在江南也算是很有名了，生意遍布整个江南三州，这酒水的生意自然也做的。
    夏长君亲眼见过他们商会是如何酿酒的，那流程与顾川眼前这般完全不同。
    “夏兄，这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呢？便是连字也是从古时一个个符号演变成现在这般的，酿酒的方法自然也不会只有一种。”顾川呵呵笑道。
    夏长君闻言，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古兄说的极是，就像是路边的野花，即便从同一枝上开出来，也可能会有不同的模样呢。”
    “夏兄这话说的有水平。”
    “呃……哈哈哈，跟古兄呆的久了，总要学那么几手，不然岂非白费了古兄这满肚子的墨水？”
    夏长君不太理解说话有水平是什么意思，不过总能听出来几分，便顺着话接过去。
    顾芳瑜走了过来，她左看右看，凑近了用鼻子闻一闻，转过头问他。
    “书生，这酒什么时候能好？”
    “估摸着还要一会儿，怎么了？”顾川看了一眼，回了她一句。
    顾芳瑜砸吧砸吧嘴：“还是头一次酿酒，想尝一口看看好不好喝。”
    其实是因为待着有点无聊，想找他说一会儿话而已，只是夏长君搅了乱，没找到机会。
    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她才主动凑过来挑起话题。
    顾川却是没有看出来，他笑了笑道：“等成功了，第一个让你来尝，如何？”
    今天早上这丫头也是累坏了，被自己指挥做了许多事情，就是这工具大多也是她拼接的，尝第一口没毛病。
    顾芳瑜却是挑了挑眉，道：“你……之前用这个办法酿出来过酒吗？”
    “没有，这还是第一次，怎么了？”顾川说的很实诚。
    但他这种实诚让顾芳瑜有点难受，一张脸立马就黑了下来：“所以你这是拿我试毒呢？”
    “怎么会？”顾川摇了摇头：“虽然我从来没有酿过酒，但这办法自在我心里，只要能酿出酒水来，自然就是能喝的。”
    “反正我不先喝，要喝也是你自己先喝。”顾芳瑜不信他，哼哼着转头跑开了。
    一旁的夏长君见状，嘿嘿笑道：“没事的古兄，她不喝就我先来。”
    “你不怕这酿出来的不是酒？”顾川问。
    夏长君嗐了一声道：“总归是用粮食做出来的东西，怎么会有毒呢？反正喝不死人，再说了，就算真有毒，那还不是有古兄在吗？”
    你倒是比我还相信我啊……顾川嘴角抽了抽，旋即点头道：“好，待会儿酿出酒来，第一个先让夏兄你先喝。”
    又过了一会儿，顾川瞧见那小竹筒开始有清亮的液体流出来了，赶忙叫顾芳瑜拿碗来接住。
    “书生，有东西流出来了！”
    小姑娘惊呼一声，看着小竹筒里流出来些许浑浊的酒水，她忙凑近了闻了闻。
    一股浓郁的酒香钻进鼻子里，她当即蹙紧了眉头，晃了晃脑袋，睁开眼有些迷迷糊糊的。
    “书……书生，这酒……”她脸颊泛起点点酡红，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
    顾川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心道这酒即便是比寻常酒度数高一些，也不至于闻一下就醉了吧？
    “你怎么了？”他问了一句。
    顾芳瑜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双眼睛亮的不行：“书生，咱们成了，这当真是酒！”
    那还用你说，这酒香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顾川看着她那接酒的碗快满了，便冲她招了招手：“换个大一点的东西接，先把这碗拿过来给我看看。”
    “哦！”顾芳瑜闻言，连忙将碗递了过来，一旁的秦绯烟拿了一个空酒坛来继续接着。
    顾川接过那碗酒，看了看成色，其实也并非清亮的，还是有些浑浊，只是比起寻常酒就要好多了。
    这应该算是头酒，后面出来的就跟清水一样了。
    他没有喝，而是递给了一边已经跃跃欲试的夏长君，道：夏兄，喝的小口些。”
    大衍的酒，其实也能醉人，只是度数确实没有很高，就像啤酒一样，喝多了一样还是会醉的。
    而喝多了酿出来的酒，突然喝这种蒸馏酒，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猛喝一大口，说不定就上头了。
    “古兄放心，我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区区一碗酒而已，难道还能将我放倒不成？”
    夏长君显然没把顾川的话放在心上，他拍了拍胸脯，接着满怀期待的接过那碗头酒。
    只凑近闻了一下，那浓郁的酒香便让他露出一抹沉醉的笑容来，连连道：“好酒，古兄，只是闻着这酒香，便知这酒绝对是难得的好酒！”
    话音刚落，他倒头就是一大口，旋即整张脸就皱了起来，强行将其咽下了肚。
    刚一喝下，夏长君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从嘴到肚子全都温热，一股酒气直冲天灵盖。
    不消片刻，他一张脸就由白转红，瞪着眼才说出话来：“好……好酒，古兄，你这酒也太好了！”
    “你还好吧？”顾川看着他这样子，不由开口问道。
    “我？我很好啊，古兄可不要小瞧了我，难道这区区一碗酒还能让我醉了不成？我可是扬州小酒仙，千杯不醉……嗝~”
    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清醒的……顾川从他手里把碗拿了过来，摇头道：“早叫你不要喝那么大一口，这酒该是慢慢品才对。”
    说完，他看了还剩下大半碗的酒，便将其一饮而尽。
    别说，确实有些烈，滋味和酿出来的酒那是完全不一样的，顾川前世喝过不少，陡然尝到熟悉的味道还有些怀念。
    “也不知道给我留一口，你怎么全都给喝光了啊？”顾芳瑜走过来，看着他手里的空碗，有些气急骂了一句：“臭书生！”
    顾川轻笑道：“这头酒不适合女儿家喝，你若是想喝，便重新接一碗。”
    这酒算是酿成了，他也没想到能够一次成功，到时候和肥皂一并交给盐帮，有了这两样东西，生意是不愁做的。
    当然，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刺史樊龙这块大石头横在面前，要先搬开了路才好走。
    造完了肥皂，酿成了酒，一整个上午都在忙碌这两件事情，到了下午的时候，顾川就开始休息了。
    喝了头酒的夏长君说感觉自己现在状态正好，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嚎着要打一百遍拳法。
    顾芳瑜是院里最年轻的，她没喝得成第一碗酒，后面负气似的喝了一大碗，倒头就睡着了，顾川叫慕仙儿扶着她去屋里。
    他自己则是搬了张椅子，躺在院中的树下，闭着眼睛轻拍大腿，享受难得的宁静。
    只是这宁静也没有持续多久，扶顾芳瑜进屋又出来的慕仙儿看见他，走过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你还要在这儿待多久？”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顾川睁开一只眼，瞥向她：“怎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一直待在这儿不觉得无聊吗？”慕仙儿有些无语道：“缩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要我说对付那刺史，咱们直接闯进府中杀了便是，哪需要那么多谋划。”
    顾川不以为然道：“我在皇城的时候，也是缩在院子里，你见我什么事情落下过吗？”
    那倒确实是……慕仙儿撇撇嘴道：“是是是，知道你有本事，但也不能这么浪费时间啊。”
    “你不太对劲。”
    慕仙儿一愣：“怎么不对劲了？”
    顾川看着她，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慕仙儿挑了挑眉，转过脸去：“师尊昨夜用白凤传信给我了。”
    “她与你说了什么？”
    “白莲教如今已经尽在掌握，你教她的那些法子也用着了，只是后面的你没有写，到底该什么时候起义？”慕仙儿和盘托出。
    顾川闻言，又闭上眼睛，悠悠道：“我当是什么事情，你且给她回信，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她后面该如何行事，不要太过心急。”
    “现在她应该做的，便是壮大教会，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慕仙儿翻了个白眼：“你是不心急，什么时候你心急过啊？”
    顾川没有接话，而是说道：“若是待不住的话，你可以先回教会，这边我自有安排。”
    “你这是在赶本圣女走吗？”慕仙儿瞪眼道。
    “当然不是，方才不是你自己说待在这里无聊吗？既然无聊待不住，那索性换个地方待不就好了？”顾川淡淡道。
    慕仙儿本来想发脾气，深吸了一口气又冷静下来，好没气道：“本圣女这不是在帮你想办法吗？这都听不出来，亏你还那么聪明。”
    “想办法？”顾川轻笑一声道：“你给我想的办法，就是自投罗网吗？”
    “怎么就自投罗网了？”慕仙儿有些不服气道：“那刺史府难道是什么龙潭虎穴吗？即便是他再如何凶险，能比得上皇城司？”
    她的想法很简单，区区一个扬州的刺史而已，她们连皇城司那样的地方都闯了，还能怕一个地方的小官？
    “就算是辰龙堂的人也在，那也没什么好怕的，再说那邵空鸣如今有伤在身，绝不会是我们的对手，说不得还能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一并结果了！”
    顾川摇了摇头，驳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有些事情看似一样，实则有很大的区别。”
    “别看皇城司救人的时候简单，可你又能知道其中有多凶险？”
    “难道不简单吗？”慕仙儿有些听不明白了，“不就派人放火，然后我们趁乱去救人，事情不就成了吗？”
    “嗯。”顾川点了点头。
    见他没有反驳，慕仙儿一愣：“然后呢？”
    “然后这件事若换成你去做，你能做成吗？”
    “……为什么要换成我去做？”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应该、大概、也许……不太能。”
    顾川一摊手：“那不就结了，既然你做不成，但是我做成了，那现在这件事也没必要争论，听我的就行了。”
    慕仙儿：“……”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是怎么回事，像是被他给绕进去了。
    她败下阵来，该知道和他争论不会有结果，于是语气软了些问：“那你究竟想怎么做嘛，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即便是你已经有了对策，能不能与我说明白了，也好叫我不乱想才是。”
    顾川叹了口气：“你终于懂事了，知道这才是你应该问出口的话。”
    还不是你说话太气人，若非如此，本圣女不知道有多听话……慕仙儿脑子里没由来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但紧接着又是一愣，暗骂一句没骨气，自己什么时候要从他嘴里听到懂事两个字了。
    “我在等一个机会。”他说。
    慕仙儿好奇的问：“什么机会？”
    “等樊龙出刺史府的机会。”顾川将他的想法说出：“这几日我一直让阿竹姑娘盯着刺史府的动静，自从那天之后，那樊龙一直窝在刺史府不出来，也就无从下手。”
    “但他总会出来的，这件事情我不着急，有的是时间等，机会一到，就是他的死期了。”
    慕仙儿半懂不懂，想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那樊龙也在等一个机会？”
    她这话一出，倒是让顾川愣住了：“什么？”
    慕仙儿看了他一眼，说出自己的猜想：“你看，我们那天去了刺史府，然后他就不出来了。”
    “就是说，他现在可能是因为没有抓捕到我们，所以才窝在家里不出来，要等抓到人之后才会安心？”
    顾川点了点头：“有道理，然后呢？”
    慕仙儿接着说道：“然后我们能不能给他一个假象，派人易容成我们的样子，然后当着官兵的面逃出城去，这样他应该就出来了？”
    “你当他是白痴吗？”顾川一脸无奈道：“你都能想到的办法，我为什么会想不到呢？”
    “你自己说过百密还会一疏呢，你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事事想的周全。”慕仙儿小声嘀咕，索性道：“那你说怎么办，他要是一直不出来，难道我们一直等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