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警报。
    回荡在走廊嚣张又疯狂的笑声。
    以及危险的、近在咫尺的npc。
    分散在各个房间的地副本攻略者们，他们的第一反应很难不是副本的boss发狂了，所以灯才又灭了。
    但仔细一听——
    诶？
    好像是梁宿的声音？
    意识到这点后，脑子转得快的已经意识到是梁宿在搞事了。
    再结合黑灯前莫名的电火花和电线的焦糊味……
    几乎不需要详细思考就可以得出结论——没电了，项圈废了。
    没有限制。
    可以开始反击。
    .
    燕送舟和梁语停电之前还在跟npc打嘴仗，所以他们既没有被针头怼脸，也没有被捆束缚带。
    燕留风、厉寒鸣情况类似，被绑上了。
    这俩人身上没手术刀，情况比梁宿要危险一些。
    不过燕留风毕竟是老手，多少有几个技能，用一用还是可以脱身的。厉寒鸣就只能一边试图嘴炮输出，一边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躲避npc的攻击了。
    好在燕留风就在他旁边。
    解决完自己的房间的npc后，燕留风立刻披着白大褂拿着针管过来解救厉寒鸣了。
    等他们走出病房的时候刚好看见阿纳托利破门而出。
    ——准确的说，这场面是是燕送舟看见之后转述的，他的眼睛现在是类似猫眼的结构，在黑暗中也能视物。
    当然了，这也是技能。
    他拉着厉寒鸣跑过去，扯着嗓子问：“托利亚，是我，燕留风。
    你能看见吗？”
    “可以！”肌肉明显涨大一圈的男人提高声音回道。
    .
    他大概是一群人里运气最好的，由于他的体格在那儿摆着，一进病房就被绑上束缚带躺平。
    因为这个，全程都没有npc找他麻烦。
    不得不说。
    有时候没有麻烦也是会让人提心吊胆的。
    他也知道脖子上的项圈不是好东西，想暴力破坏但怕出问题。
    纠结中灯灭了。
    原本还有些迟疑，听见隔壁病房的打斗声后直接开启力量加成技能，把束缚带绷断。
    他的病房门有锁。
    但这对他而言不是问题，只要撞过去就能成功脱身。
    至于他为什么能看见。
    这就是单纯的人种优势了。
    毕竟阿纳托利是蓝眼睛，比起黑眼睛，蓝眼睛的虹膜颜色算是浅的。虽然会更容易惧怕强光，但在黑暗环境下会看得比较清楚。
    .
    总之，他确实跟上了燕留风。
    燕留风的技能持续时间有限，所以寻找其他队友的念头也比较急切。
    可惜警报还是在响。
    梁宿也还在笑。
    大声喊的声音估计不会太好，而且还很可能影响梁宿的用意。
    ——虽然不确定，但燕留风觉得她主要是在吸引怪的注意力，只有注意力在一个人身上，他们才有机会救人。
    .
    几个老手就算了，怎么也死不了。
    厉寒鸣看着适应不错，胆子也挺大的，应该勉强可以自保。
    但程宇星和程昱就不好说了。
    .
    在这种完全被动的情况下，他们两个恐怕都会有危险。
    .
    燕留风表情凝重，前后看看。
    没有看见梁宿。
    但听声音，她应该是往楼道去了。
    往那边去恰好会撞上楼上来的npc，这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想。
    他必须抓紧时间。
    燕留风几乎没怎么犹豫，带着已经汇合的两个人往对面的房间去。
    ——他和阿纳托利、厉寒鸣三个人的房间处于走廊中段，而且三个房间紧挨着，正常情况下，对面的三个房间应该也有人。
    燕留风的想法没错。
    因为他很快就看见燕送舟架着浑身是血的程宇星出来了。
    “哥。什么情况？”
    “他的肩膀被扎了个对穿而且针管还被拔了，现在失血过多，情况不好。
    不过npc没来得及注射试剂，还有救。”
    燕留风看着燕送舟。
    燕送舟忍不住旁边飘的眼神，和凝重的表情让他明白了什么。
    他的沉默着去帮意识不太清醒的程宇星上治疗术。
    阿纳托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主动拉过厉寒鸣，想向另一间病房走去：“燕，泥留在这儿，窝和厉去找人！”
    然而他没有成功。
    因为厉寒鸣直接甩掉他的手，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
    他在发抖。
    这次不是因为兴奋。
    是因为恐惧。
    “泥什么意思？”
    因为警报的原因，他们都刻意提高了音量，但阿纳托利这句话声调更高，显然生气了。
    “我不去……”厉寒鸣声音很小。
    他感觉得到，他的大脑在颤栗。
    ——在从现状中分析出那个可能性后，他根本发不出心思去思考，更注意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太小。
    偏偏警报声在这个时候停了，梁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继续笑。
    忽如其来的寂静压的人喘不过气。
    同时。
    也衬得厉寒鸣原本微弱的声音震耳欲聋。
    .
    他说：
    我不去。
    .
    他在害怕。
    .
    他的朋友其实不多。
    但他一直觉得，程昱算一个。即便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
    可现在……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燕留风可以有余力救他，燕送舟可以有余力救程宇星，那梁语经历过的副本那么多，她肯定也是一样的——
    可以自救。
    也有余力救人。
    但有余力救人不代表她一定能及时救人。
    .
    而现在……
    梁语没有出现。
    程昱也没有出现。
    .
    梁语自然不会有事。
    可她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带着程昱出现？
    .
    楼道传来凄厉的惨叫。
    .
    “我……不过去……”被声音冲击的厉寒鸣略有回神，又说了一遍，声音中的颤抖不容忽视。
    阿纳托利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开口。
    燕送舟、燕留风也在沉默。
    可能是因为治愈术的效果，几乎昏迷的程宇星忽然叫了声程昱的名字。
    这下更安静了。
    一时只剩下呼吸声。
    一秒。
    两秒。
    五秒。
    楼道处传来巨响。
    身侧的一间病房也开门了。
    ——里面只走出来梁语一个人。
    她的表情也很难看。
    身上的白大褂被染得不成样子，有还未氧化变黑的血。
    也有颜色已经深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她关上门。
    把已经长出些血肉但依旧被砸成碎片的塑料人体模型，和死相凄惨的尸体一起掩在门后，不愿让众人看见。
    除此之外，梁语还算平静。
    只是红着眼叹了口气。
    而这，这是无声的宣告。
    .
    程昱死了。
    .
    厉寒鸣的反应没想象中那么大。
    其他人也一样。
    只有头脑昏沉的程宇星似有所感，微微挣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