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您应该称太后娘娘。”
    小太监不失礼数的提醒着，顾清风闻言愣了愣，“好的，太后娘娘现在情况如何了？”
    他呆在几乎没有人烟的冷宫里，没有人会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坐在轮椅上呆呆的看着天空。
    不知为何，他越来越想念瑶儿了。
    “太后娘娘平安产子，生下了宸王。”
    “宸王？”顾清风愣了愣。
    “小王爷的名字是由皇上亲自起的，王位也是皇上亲自封的。”
    顾清风闻言反应了过来，“确实当得起宸字。”
    宸有帝王之称，顾清衍将新出生的幼弟赐名为宸，足可见顾清衍的重视。
    想到这里，顾清风扯了扯嘴角，“替我转告皇上，我想见见宸王，到底我也对宸王有恩。”
    “奴才这就去替您回禀。”
    小太监走后，顾清风又抬起了头，眼底似乎是几乎没有波动的深渊。
    “瑶儿，我们又有弟弟了，顾清宸，是个顶顶尊贵的名字，想来他会过的比我们都幸福。”
    其实，就连顾清衍，童年也是不幸的。
    而这一切顾清宸都不会经历，他会无忧无虑的长大。
    “瑶儿，我最近老是做梦梦到你在唤我，你别着急，我得先去瞧瞧小家伙生的什么样子，不然等见到了你你问起来，我也无法形容清楚。”
    顾清风分明是和顾清衍差不多的年岁，可发根已经多了一些白色，这几年，顾清风生生的把自己熬成了一副躯壳。
    “对了，这冷宫里好冷，纵使如今外面春意盎然，可这里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我们也别再奢求母后原谅了。”
    如今母后蛊毒已解，他最后的使命就也已经完成了。
    出乎顾清风意料的是，顾清衍答应的极为爽快。
    第二次，便有宫女推着顾清风来到了昭宁宫，顾清风抬头看了眼昭宁宫的匾额，似乎是要把它印在脑子里。
    “小王爷在侧殿，奴婢直接带您去侧殿。”
    顾清风闻言点了点头，尽管知道或许他现在提出想去见一见母后，母后也不会拒绝。
    可他还是沉默着任由自己被推往侧殿，他不想再去叨扰母后了。
    侧殿里，奶香弥漫在空气中，顾清风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笑意。
    “阿宸。”
    顾清风声音极轻，似乎是害怕惊扰到了小家伙。
    “我也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就把这枚玉佩送给你吧。”顾清风取下了腰间唯一的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我自出生之时就带着的，能保平安，阿宸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长大。”
    顾清风的视线从顾清宸的眉毛到眼睛，再到嘴巴，似乎是要把顾清宸的模样刻在心里。
    “你也该唤我一声阿兄，不过我应当是听不到了。”
    ......
    半个时辰后，顾清风离开了昭宁宫。
    “我想再见见定远侯。”
    顾清风扬着笑脸，“我瞧着阿宸生的同定远侯有些相似，说起来，我好久没有同定远侯说说话了，替我去问问定远侯，看看他愿不愿意见我。”
    顾清风说罢后便百无聊赖的在冷宫里等着，似乎也不着急，无论姜鹤来或者不来，他都愿意等。
    夕阳西下之时，姜鹤的身影出现在了冷宫。
    “听说你想见我。”
    “舅舅！”顾清风双眼亮亮的，“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当不起二皇子一句舅舅。”姜鹤的声音生硬极了，若非因为顾清风愿意以身为棋子来对付裴家，他也不会来见这一面。
    “舅舅坐。”
    顾清风却像是没听到姜鹤方才的话一般，笑着邀请姜鹤坐下，“这里条件简陋，舅舅将就着吧。”
    “叫我来所为何事？”
    “就是想和舅舅聊聊天。”顾清风脸上多了一抹怀念，“当初我最爱粘着舅舅，想成为像你一样的大将军，可偏偏我双腿站不起来了。”
    “二皇子确实很有习武的天赋，可惜了。”
    “舅舅，其实我没有那么坏的。”顾清风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哽咽，“我也很想成为母后的孩子，想成为姜家的后人。”
    甚至可笑到他午夜梦回之时，都不敢相信前世的他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就像是失心疯一般分不清对错。
    “二皇子，往事不可追。”姜鹤看了眼顾清风，如今的顾清风，和他记忆里的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皇子，判若两人。
    “裴家伏诛了吗？”
    顾清风笑着转移了话题，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扯住一般疼。
    “裴举死了，裴坚已经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他会生不如死。”
    “好。”
    顾清风闻言狠狠的松了口气，把他当作棋子，就不能有什么好下场。
    姜鹤走的时候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不知为何回头看了顾清风一眼。
    一下便看到了脸上带着笑意朝着他挥手再见的顾清风。
    一股莫名的情绪浮现在姜鹤心尖。
    “舅舅，再见了。”
    姜鹤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冷宫。
    就这样，冷宫又再度安静了下来。
    只是顾清风每晚都会睡的很晚很晚，会在院子里望着昭宁宫的方向看上许久。
    “瑶儿，我该去找你了。”
    顾清风笑的咧开了嘴角，他许久没有这样轻松的笑了。
    手指的指甲里藏着些许白色粉末，是顾清风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些东西。
    “这五年来我一直害怕你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过的不好，如今我帮了母后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终于可以安心的去找你了。”
    恍惚间，昔日欢快的场景浮现在顾清衍眼前。
    他好像又看到了大哥还有瑶儿同他一起嬉笑玩闹的场景，回到昭宁宫母后会亲自给他们擦汗。
    舅舅会把他抱起来高高举起，告诉他他日后也会成为威震四方的将军。
    还有父皇，还有那个女人......
    所有的所有都过了一遍后，顾清风缓缓举起了手指，指甲里的白色粉末沾在顾清风的嘴边。
    顾清风却轻笑出声。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