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得速做决定了。”
“那小皇帝在满天下的通缉我等,探子这两日在附近见到的生人越来越多,再犹豫下去,恐怕我等都要变成那小皇帝的阶下囚了!”
又等了数日的时间,钟会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
这是他最后一次催促。
若司马昭依旧不听劝,依旧还要犹豫不定,他会直接弃其而去,另投别处。
不管是真心投靠东吴也好,亦或者蜀中也罢。
甚至见反水去投那小皇帝,也比跟着这优柔寡断之人要强的多!
若非是看在大将军知遇之恩的情面上,他估摸着自己早已经去另寻明君了。
“士季,真的无别的法子可想了吗?”
司马昭显然还是很难下定决心。
这决定,等同于是让他放弃司马家的一切底蕴,去江东赌那一场不确定的未来。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大人,若是你再耽搁下去,仅剩的选择也会被磨灭,一旦被小皇帝的人发现,那我们就都成了困兽!”
钟会恨铁不成钢。
他都急的都快炸了。
一旁在京师捡了条命的贾充也是连连点头。
“是啊,大人,如今那小皇帝的势已成,至少在他自身内部动乱之前,我等再无机会能够与他正面交锋。”
“不过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忧,从探子这几日带回来的情报来看,那小皇帝几乎已经将整个大魏都给分封了出去。”
虽刘邦并未封王,但封百户、千户乃至于万户却都是没有丝毫吝啬的。
就他们目前得知的情报来看,大魏与分封诸王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最滑稽的是,那小皇帝甚至还在京师之内封了三四个千户侯。
在贾充看来,这好像还不如分封诸王呢!
至少分封诸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京师给分出去!
听了他的话,钟会的脸色也是稍稍缓和了些许。
没错,这也同样是他能容忍司马昭至今的缘由之一。
那小皇帝虽不简单,但他的能力显然也是有限的。
在铲除京师士族门阀之后,为了处理那些流落在外的士族子弟,为了阻止他们的叛乱,那小皇帝只能借重赏,借许出大量的封赏,以豪强镇压那些本该生起的叛乱。
但这对大魏而言就是饮鸩止渴,比起士族门阀,豪强的破坏力只会更大。
士族好歹还自认是体面的读书人,所作所为都在意外界的看法与史书上的名声。
可豪强呢?
他们眼中只能看到利益。
给他们利益时,他们就是最好用的忠犬。
一旦不给,亦或者给不出骨头,那这忠犬就定然会回头弑主!
以钟会对大魏国力的了解,那小皇帝应该就快给不出骨头了。
也正是因此,他才觉得司马昭依旧有争霸天下的机会。
只需拿下江东,等待豪强暴乱,便可趁机北上!
“所以你们如今的看法都是,该往江东去?”
司马昭点点头,虽然问的是你们,但他看向的却是贾充。
相比于钟会,他更信任自己的心腹。
“若大人从今往后不再寄希望于入主中原,不再想去登那大位,那自然有更多的选择,不管是北上占据昔日的乌桓之地,亦或者是入蜀中抢那南蛮之地皆可。”
“这些选择显然要更安全的多,相比于东吴大军,这些软柿子显然要好捏多了。”
“但问题就在于,一旦入了这些地方,再想回来,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若大人还想重新夺回属于司马家的荣耀,那江东的确是唯一的路!”
贾充与钟会两人之间本是有些相互看不上的,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两人却是拥有了难言的默契。
若司马昭再继续纠结、犹豫耽搁时间的话,他们都会去考虑其他的出路。
好在听了贾充的忠告,司马昭面色挣扎了许久后,终究是点了点头。
“那就依你们所言,诈降入江东,我负责与东吴天子周旋,剩下的事,就交给两位了!”
钟会:“……”
他现在真的很想逃。
“东吴的皇帝孙亮不过就是个傀儡,难道昔日司马家并未失势之前,蜀中有人来降,会不去找大将军,反而去寻那小天子吗?”
“大人,司马家已不复从前权势,若想恢复往日的权柄,你所做的任何决定都要慎之又慎。”
“我等自是可以劝谏大人,可若是在外人面前信口开河,定然是会引人不满的。”
“你的意思是,我该去接触孙綝?”
这么简单的事,司马昭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但从外界的传闻中来看,孙綝在东吴一手遮天,且他本身的性格又偏向暴虐。
贸然去接触这样喜怒无常的残暴之人,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将命给丢了。
他不蠢,只是单纯的不想亲自与孙綝去接触。
钟会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他也没给台阶下,反而直接就将目光看向贾充。
贾充:“?”
眼见两人都将期盼的目光看向自己,贾充有些不可思议的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
大人,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纵使我真的愿意,孙綝作为东吴掌权者,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他会搭理我这么个家臣?
“大人,若是当初司马家掌权之时,您会去接见孙綝的区区一个家臣吗?”
“这件事谁也不能代你去做,只能你自己去。”
见贾充不好拒绝,钟会便干脆替他开口。
不是他真想帮贾充,而是他不想让司马昭这点胆怯的小心思坏了大事。
机会只有一次。
若第一次机会让贾充给浪费了,那就凭司马家这落寞的局面,孙綝多半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若他要动手杀我呢?”
“若我与他相谈不欢呢?”
“士季,有些时候你也该为我考虑考虑吧?”
“孙綝那喜怒无常的性格你也并非不知,可能我一句话不对,就要将小命给丢在那!”
司马昭就觉得孙綝很像他的兄长。
这种大权在握之人,性格多少都有些阴晴不定。
当初他尚且对自己的兄长都有些恐惧,更遑论孙綝?
钟会:“……”
他现在只想说一句话。
竖子不足与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