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扔给一旁的侍卫,快步走到门前。
伸出手用力推开门,门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来不及细思,顾南殇抬脚便跨进院子。
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四周,院子里却空无一人,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在回响,更显得这里格外寂静和冷清。
就在这时,几道黑影突然从暗处飞出,瞬息之间,几名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手持刀剑,气势汹汹,似乎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然而,顾南殇并未露出丝毫惊慌之色,他的眼神冷冽而坚定,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退下!” 顾南殇冷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慑。
闻言,黑衣人纷纷迅速跪地,低头认错:“殿下恕罪!”
顾南殇一抬手,阻止了他们后面请罪了话,只是对着为首一人轻声问道,“怎么这么安静?”
黑衣人——影七是这群暗卫的首领,他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回殿下,简大人......带着全府上下正在祭祖。”
听到这句话,顾南殇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祭祖,他又在胡闹什么!”
虽然是在骂人,影七却从他家殿下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宠溺,不由得一个激灵,连忙回复:“简大人.....他不愿降北,此刻带着人在祠堂发愿,要誓死守节,以此明志。”
影七说着只觉得脖颈处一凉,总觉得自己似乎惹到了殿下。
顾南殇闻言,银色獠牙面下的那张鬼斧神工般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的苦笑,果然是习之会做的事情。
他们的皇帝都投降了,他还在那里不知道坚持什么!
这个时候祭祖,也亏他想的出来的。
他怕是存了必死的决心了吧,这个傻瓜。
若是这次来的不是他,怕是简府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顾南殇自然是了解简直,对他的固执深表的无奈,“这家伙,就知道逼本王。”
顾南殇喃喃自语,却也无可奈何,自己挑的媳妇儿,只能自己宠着。
心里甚至还洋洋得意,他家习之只会为难他一人。
“你们继续守着,本王进去看看。”顾南殇说完,纵身一跃,直接飞上了屋顶,朝着简氏祠堂的方向而去。
几个纵跃间,顾南殇的身影便落在了简氏祠堂的屋顶之上。
小心翼翼掀起一片瓦,而后俯身得以偷窥里面的情形。
简府的祠堂内,烛火摇曳,简直一身银白色的素衣,跪在简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神情肃穆而决绝。
他的身前是母亲简王氏,亦是一身素白。
身后则是简横和简星落,以及府中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下人,祠堂内显得有些冷清。
顾南殇能猜到,想离开的人,简直估计都给了银钱放他们走了,他似乎从来都不会想要为难于人的。
他的视线在触及到简直的一瞬间,就再也挪不开了。
大半年未见,人又消瘦了好多。
他安排了这么多人,留在他身边护着他,怎么也没把他养好。
看来还是要他亲自看着才好。
他的习之一身素衣,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如同雪山之巅盛开的雪莲,清冷而高洁,却又恶劣的引诱路人去采撷。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刻冲下去将人紧紧拥入怀中,尽情享受这份美好的亲昵。
然而,理智告诉他,此时此地并不适宜做出如此冲动之举。
总有一天,他会让习之穿上这一身衣裳,让他在床上慢慢欣赏,尽情享受那份独特的风情。
顾南殇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欲望,将视线从那令人心动的身影上移开,转而仔细观察起祠堂内情形。
烛火虽然昏暗,却足以照亮简直那张清冷的脸庞和脸上明亮的双眸。
“母亲……”简直突然起身,面色沉重地走到简王氏身边,然后伸出双手轻轻地将她扶起。
简王氏并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静静地任由简直将自己带到一旁的座椅上。
“对不起!”简直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和委屈。
简王氏仍然沉默不语,只是用一种复杂带着疼惜的眼神看着他,知子莫若母。
尽管今日简直表现的都很正常,但是就是因为太正常了,她才会知道,习之有事瞒着她。
但是......
简王氏看了眼简凭的牌位,虽然猜到了简直的决定,但她却无力阻止,或许她该去乞求北沧的雍王,让顾南谨来劝一劝习之,或者只有那个男人才能唤起习之的求生之意。
再次抬起眼眸时,简直敛了眼底的脆弱身看向站在身后的弟妹们,缓缓开口说道:“你们先带着母亲回去休息吧。”
“兄长,那你呢?”简横开口问道,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和不安。
简直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回答道:“我想再同父亲他们说几句话。”
他垂下头,眼睛微微发红,不敢再与简横对视。
因为他知道,今天他在列祖列宗面前撒下了一个谎言——他告诉他们自己会归降北沧,但实际上,他内心清楚,他归降北沧也绝无可能。
那晚陛下传他入宫,问他归降与否?
他言:“微臣誓死只会效忠南宁和陛下。”
“若是朕要降呢?”
“陛下?”宋子温那日的话,把他惊住了,南宁尚未到死境,舍弃锦越,退守南地,还是可以再坚持的,他不明白为何陛下轻言放弃。
“习之,不想朕投降?”
“陛下,我们退守南地,尚有一战之力。”
“习之,就算舍了锦越,你觉得我们还能守成多久?”宋子温眸色黯淡的看向简直,反问道,“赵将军昨日率军出城,想要探寻撤退之路,却被人钉死在了南门上。”
说着宋子温眸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陛下……”他闻言,心中如遭重击,脸色瞬间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