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在后世所学的诗词,都是经过历朝历代层层筛选出来的精华,每一首都是精品之作。
现在看评分乙等中和乙等下的诗,实在看不过眼,而且质量非常一般。
不是硬推辞藻,就是打油诗。
譬如绿帽王房遗爱所作的,《为陛下收旧土》这首诗,就属于硬推辞藻。
“贼寇占旧土,男儿欲觅侯。”
“愿执冷铁枪,四海舞升平”
这首诗一开始打丙等下,复核的时候依然是丙等下,可最后核对作诗的人名字时,直接改成乙等下。
再譬如崔神基所作的,《游芙蓉园》这首诗,完全属于打油诗。
“烈日炎炎好酣眠,秋去冬来又一年。”
“一年一年又一年,热闹非凡芙蓉园。”
这首诗一开始打丙等下,复核改成丙等中,核对作诗的人员名字改成乙等下。
不得不说礼部的人会做事。
打的都是人情分啊!
看着崔神基和房遗爱作的诗,杜荷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两个家伙,能作出诗来,也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特别是崔神基那货,不交空白卷已经是大进步。
他这个世家子弟,跟那种饱读诗书的人不一样,他读书识字没问题,但是诗词歌赋才能无限接近于零。
“不愧是历朝历代最为盛大的中秋诗会!”
“如此多的佳作,实在不敢想象编纂成诗集的时候,看起来会有多精彩。”
颜师古一连看了三十首诗,赞叹声从未停过。
在杜荷眼中,那些作的很一般的诗,在他眼中也还能读的入眼。
他意犹未尽地说道:“杜少监,诗词的甄选和编纂,你打算怎么安排?”
诗会一共有四千七百首诗词,工作量可不算小。
杜荷想了一下说道:“我们把诗先甄选几轮,如果没有评分上的变动,保留280首乙等上评分的诗吧。”
“为了确保公平性,我会邀请东宫崇文馆的人,过来跟我们秘书省的人一起甄选。”
“诗集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唐诗三百首》!”
此唐诗三百首,非彼历史上群星璀璨的唐诗三百首,含金量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唐诗三百首?”
颜师古微仰着头,疑惑地问道:“杜少监,既然是唐诗三百首,为何只挑选两百余首诗?”
杜荷摇了摇头:“现在挑出的280首诗词,已经是矮个子里挑高个,可不能再滥竽充数了。”
“确实是这个理,宁缺毋滥。”颜师古深以为然,接着他遗憾地叹气道:“哎,只是凑不足300首诗,美中不足啊!”
他这个文化人,是个完美主义者,多少带点强迫症。
杜荷嘴角憋笑,故意说道:“剩余的20首诗,我打算放上官仪、王绩、寒山、褚亮和虞世南等人的大作。”
“有名师的大作打样,购买诗集的士子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名家和普通士子作的诗,差距有多大。”
杜荷看到这些人都作有超高水平的诗,挑选他们的得意大作放进去,对他们的名声提高也有好处。
听到杜荷提的几个诗人的名字,并没有提及他,颜师古的脸色微变,胡子一抖一抖地。
他也是有诗词传世的人。
没想到杜少监把他给遗漏了。
眼看这个好脾气的上官心情不好,杜荷话锋一转,朗声说道。
“颜大人,诗集虽然由秘书省编纂,但是下官也不怕百官说我以权谋私,你的大作《奉和正日临朝》必须放进去。”
“您老可千万不要拒绝下官的这个请求!”
额~
颜师古表情一怔。
这个大反转,差点闪了他的老腰。
“杜...杜少监,老夫作的诗,岂能和其他大才相比,你这...”
杜荷笑着说道:“颜大人谦虚了,您学问通博,所作之诗被无数人赞颂,就这么定了!”
“也让我大唐的学子,多多拜读您老的大作。”
其实颜师古最擅长的并非作诗,而是古籍的修订整理。
他匡正的典籍有《诗经》、《论语》、《尚书》、《汉书》以及六朝史书等。
看杜荷态度这么坚决,颜师古假装推脱三次,也‘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再推托倒显得老夫矫情,老夫便厚着脸皮答应下来吧。”
杜荷彷佛影帝附身,他激动地说道:“如此甚好,颜大人大公无私啊!”
“杜少监过誉,你这么说老夫的这张老脸可没地方放了。”
颜师古连摆着手。
杜荷作的诗他看了,千古留名佳作。
他作的那首诗与之相比,着实拿不出手。
两人互相恭维几句后,颜师古抚须说道:“杜少监,诗词的甄选任务,你得给老夫安排一点活。”
额...
听到颜师古的话,杜荷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说道:“颜大人,你是秘书省的主官,你想怎么安排都可以。”
“哈哈,你现在才是编纂诗集的负责人,老夫还是以你的安排为主。”
颜师古朗声笑着说道。
作为大儒颜回的后代,颜师古也继承了先圣顺从自然,无为而治的思想。
因此颜师古在下属面前,一般都不会摆架子。
颜师古谦虚的话,杜荷也没真的给他安排,而是恭敬地说道。
“颜大人,您老的面子大,而且和其他大人也熟悉,那空缺的20首诗,还请您来完成。”
“没问题,交给老夫吧。”
颜师古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又喝了一会茶,闲聊几句,便各自忙事。
“来人,把诗词资料存放好,明日开始甄选。”
“杜少监,下官这就安排。”
杜荷让秘书省的人把诗词资料存放好后,他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东宫。
路过偏殿时,杜荷看到李靖又在教导薛仁贵兵法。
他们两人都非常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大殿外的杜荷。
自从薛仁贵找李靖拜师,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每天都会抽出大量的时间教学,而且从未中断过。
“李靖这是把薛仁贵当儿子对待了么...”
“也不知道薛仁贵学到了多少。”
不经历实战,靠口述教学,终究是纸上谈兵。
不像苏定方,全程跟在李靖的身边学习,而且经过无数的实战锤炼。
杜荷看了一小会,随后走去东宫大殿明德殿。
大殿内。
穿戴整齐的李承乾,正全神贯注地批阅着奏折。
他的精神状态特别好,嘴角也带着淡淡的微笑。
恍惚中,杜荷误以为里面坐的那个人是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