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内，白启云点亮了随身携带的元素灯，将满是黑暗的地下照亮。
    澹澹的昏黄色光芒平等地洒落在了每个角落，将地下室内的一切展现给了众人。
    “唔，那是...”
    在见到半蛇半人的存在时，派蒙惊讶地捂住了嘴，连忙飞到了荧的背后。
    不过因为有了人面犬的前例，这一次小家伙也没有表现得过度紧张。
    眼前的人蛇双手被铁链紧锁，失去了行动能力。
    她的身上遍布着伤痕，其中一部分是与地面摩擦导致的，但更多的却是某种刀刃利器造成的创口。
    似乎是有谁在这里对这条人蛇进行过拷打。
    “啊...啊....”
    感受到了有人的接近，人蛇张开已经退化的口腔，发出伊伊呀呀无意义的声音。
    从她那被凌虐到变形的脸上，白启云依稀能辨认出其昔日的风韵。
    这个女人在被改造之前，一定是一个成熟美丽的女子，只是如今的她双目无神，似乎已经失去了视物的能力，只能依靠野兽般的听觉来判断周围是否有人靠近。
    “啊...”
    白启云伸出双手，水蓝色的元素力在他的指尖汇成水流，缠绕在了女人的身躯上，原本看起来很是吓人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被改造的女人已经失去了人类的语言能力，他无法从肉体上将其重新改造回来，那不是他所能做到的事。
    在少年的治疗下，女人激动的神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开始‘啊啊’地叫着，但无论是谁都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白启云还有一招。
    在未来，他曾经在与留云真君闲聊时请教过一些简单的仙术，其中就包括‘唤魂’。
    女人先天是人类，那她的灵魂应该没有随着肉体发生变化，还具备人类的语言能力。
    白启云想到这里，抽出几张符篆，在地下室狭窄的空间里贴来贴去，布置出了一个简单的阵法。
    除此之外，阵法还需要一件与仙家相关的事物作为阵眼。
    提起这个，白启云直接掏出了百无禁忌箓，把它扔到了阵法的中央。
    这东西可好用极了。
    “放轻松，不要抵抗。”
    虽然唤魂不是什么高难度仙术，但白启云毕竟只是个半吊子，必须要在施法对象没有抵抗心的情况下才能成功。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一直扭着身子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也不再出声。
    她默默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白启云手持飞星，星之力不断地从枪尖涌现，点亮了周围一张接着一张的符篆，化作一道完整的阵法。
    银白色的光辉在此刻洒满整个空间，引得派蒙连连惊呼。
    白启云眉间一凝，手掌伏在女人的头顶，轻声喝道。
    “来！”
    下一秒，阵法突然迸发出一阵强光，女人的身体骤然栽倒。
    与之相对的，她倒下去的身躯后显露出一具透明的身躯，面相赫然是没有经受改造前的女人。
    不同于半人半蛇的身体，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做人的资格，虽然只是在灵魂状态。
    她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间捂住了自己的面庞，一阵泣声随之而来。
    白启云知道她此时情绪不稳，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直到她重新归于平静。
    熟妇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滴，对着白启云行了一礼。
    “多谢恩公。”
    “不必，举手之劳，但你应该知道这个状态并不持久，还是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吧。”
    白启云不觉得自己真的有帮到对方，没有能够承受谢意的基础。
    在阵法解除之后，女人依旧会变回原身。
    “那是自然。”
    熟妇连连点头，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她的身体便不自觉地颤抖。
    “那是半个月前，我们家突然闯进来了一群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他们似乎很是熟悉我们家，直接就将托里奥家的守卫全部放倒，杀死了我的丈夫，也就是托里奥家的家主，也掳走了我的孩子，而且在交手过程中我看见了，他们的身体...不是人类。”
    “就像是你之前那样？”
    闻言，熟妇的身体一震，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应该也是遭受了改造的人，不过我可没有他们那般好运气，我的身体没能承受住那样的压力，失去了绝大部分身为人的能力。”
    毕竟此前的她连话也说不出来。
    白启云闻言微微颔首。
    “那些人的身份你有猜测吗？”
    “没有，但我知道改造我的人是谁，那人是托里奥家的旁支中的一员，但因为没有家族的继承权，在成年后就前往了费洛马斯，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费洛马斯...”
    白启云与荧几人对视了一眼，内心纷纷有了猜测。
    线索再次指向费洛马斯，看来真的是必须得走一趟了。
    “原来如此，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看到女人的身体隐隐间出现一抹不稳的状况，白启云连忙追问道。
    “注意的地方...对了，他在逃离托里奥家前似乎是接到了什么通知，但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只听到‘疫病’‘璃月’等字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能够让对方逃离此地，说明费洛马斯的幕后黑手肯定得知了几人从坎达尔赶来的事实。
    现在想想，荧当时为了不惊动对方而放走了那个人，确实是失策了。
    不过那种小喽啰倒也不用在意，抓住其背后的真正凶手才是最重要的。
    女人的身体随着阵法的闪烁而开始变得虚幻，唤魂术已经到了濒临结束的边缘。
    见状，白启云随口问道。
    “妇人，你见过这东西吗？”
    白启云掏出从人面犬身上掉落的金色印章。
    谁知道刚才还十分平静的熟妇见了这物件，瞬间又变的激动了起来。
    “你是在哪找到的！”
    见状，白启云内心深处有了个令人惋惜的猜测，只能如实告知。
    “这东西...是我从一个被改造了的少年的身上发现的，他已经去世了。”
    闻言，熟妇顿时如遭雷击，面如死灰。
    “儿子...我的儿子。”
    丈夫被刺杀，儿子被抓去改造而死，她自己也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怪物。
    一时间，女人万念俱灰。
    她再次抬起双眸，眼中已经了无生机，喃喃说道。
    “恩公，我能再拜托您最后一件事吗。”
    “但说无妨。”
    “请送我走吧。”
    派蒙闻言，刚想惊呼，但被荧及时捂住了嘴。
    白启云看着女人那满心死志的面庞，不由得叹了口气，轻声道。
    “好。”
    ————
    半小时后，几人从托里奥家的庭院内走出，原本凌乱不堪的地面上竖起了三座石碑，但却没有刻下姓名。
    微风吹过，周围残存的青草在初春的风中摇摆着自己的身姿，似是在为谁人送行。
    白启云看着三座没有尸体的坟冢，心中百感交集。
    望托里奥家三人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