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议论纷纷，让台上的菲尔姆斯的脸色变得越发的僵硬。
    这群家伙...
    虽然观众们还没有彻底意识到这其中的违和，但他却能感觉到，黑天之箱对这些人的压制松动了几分。
    而且就连谕示裁定枢机的运转都受到了些许的阻碍。
    传输而来的律偿混能有了减缓的趋势。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肃静，肃静！”
    菲尔姆斯再次敲起了他的小木锤，试图把观众们的注意力转移回来。
    但白启云哪里可能让他如此轻易地就得逞。
    他举起手臂，连忙高声呼叫道。
    “法官大人！既然观众们有所不满，我觉得推迟审判才更符合人之常情！”
    众所周知，虽然台下的观众看上去跟普通剧院里的观众别无二样，但实际上在审判的过程中，观众充当的却是‘裁判’的角色。
    虽然主要的决定是谕示裁定枢机做出，但这个机器会汲取人们的情绪，并受到人们的观念的影响。
    换言之，观众们的存在最起码也是个‘第二裁判’，其存在意义甚至比审判席上的那几位审判官更加重要一些。
    这也是菲尔姆斯如此紧张的原因。
    没有了这批平民的存在，那么黑天之箱模拟出的审判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甚至他手中的谕示裁定枢机都会变成一坨废铁。
    除了这机器中的神之心之外，便没有了任何用处。
    最起码现在这个时候，菲尔姆斯还离不开谕示裁定枢机源源不断供给着的能量。
    见到白启云主动要求延期审判，原告方发现了扭转局势的机会，也随声附和。
    “是啊，审判长大人，还是择期再审更合理一些。”
    原告方才不管是不是水神来审理这起案件呢，反正只要不是眼前这个拉偏架的审判长就行。
    闻言，菲尔姆斯压根都没有瞅原告席上的二人一眼，而是死死地盯着在被告席上老神在在的白启云，眼中翻腾着不悦之色。
    该死的家伙，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捣乱，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参加完审判走个流程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法庭秩序不容违背！”
    木槌再次敲响，只不过这次的力道比之前大了许多。
    可见菲尔姆斯对于眼前逐渐脱离他掌控的现状也有些不满。
    不，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愤怒。
    如果不是他还在扮演着审判长的角色，他都想直接下场去揍那个捣乱的家伙一顿。
    当然了，打不打得过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菲尔姆斯的威吓，在白启云眼中没有任何的威胁力。
    既然这家伙不让庭审推迟，那他还有一招杀手锏。
    白启云挺身站了出来，对着下方的观众们大声宣布，声音浑厚。
    “如果审判长非要忽视原告被告双方的建议的话，那在下瑟尔凯，愿意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我就是故意杀掉了那个男人！”
    这句话像是在平静的深潭中投下了一枚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法庭。
    “噢噢噢噢！”
    观众的惊呼声瞬间充斥了空旷的剧院。
    这里不再像是审判犯人的严肃场合，反而有些像白启云家旁边的集市，喧闹异常。
    没有人能想到被告人竟然主动认罪。
    就连原告方都没有想到这一幕。
    刚刚被调动起情绪的观众们更是被白启云这一举动打的找不到北。
    “嘎嘣。”
    指关节被捏的吱呀作响。
    菲尔姆斯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即便是他也没能料到白启云竟然会搞出这么一手。
    但从法律程序上来说，被告人认罪确实符合庭审逻辑。
    可如果白启云认罪了，岂不是相当于瑟尔凯就是‘过失杀人’或者说是‘故意杀人’。
    这种理所应当的判决压根无法完全调动观众们的情绪，从而使得谕示裁定枢机产出的能量极大地减少，甚至可以说是断流。
    可以说这起案件一旦定性为瑟尔凯有罪，那么这起案件就是一起最为普通的杀人案，不会牵动更多人的心思，在事实上地导致他的计划破产。
    不行，不能让他这么做！
    菲尔姆斯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胸膛里满是怨气，简直都要气到爆炸。
    这要是在旋魔会，通通都得死刑！
    但身为审判长，他必须保持优雅。
    最起码是明面上的优雅。
    他憋着一口怒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被告是否有罪，不仅取决于被告人本身，还要考虑证据...”
    “证据我有啊，那个扳手就是我故意带来的，而且我在离开灰河前还跟工友们说了这次来，不成功便成仁。”
    “......”
    不就是不要脸扯犊子吗，白启云也会。
    反正这里都是虚拟的，他怎么说法庭也无法查证。
    没错，打从一开始这起满是漏洞的审判的重点就不在审判的身上，而是动摇台下的观众们。
    让他们对庭审产生怀疑，从而破坏掉黑天之箱的虚拟世界。
    也就是说，只要能让台下的观众们相信，是不是事实压根就不重要。
    而身为被告人的白启云，就把握住了这堪比杀手锏的唯一机会。
    “呵，怎么，审判长大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菲尔姆斯的动摇，白启云轻笑一声，向前一步踏出。
    他身上泛起的白色微光变得越发的明显。
    虽然旁人无法看到他身上翻涌的星之力，但星之光辉洒落的位置，众人们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像是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这是人们在开始质疑自己现在的所思所想，而这就像是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是引发连锁反应的开始。
    随之而来的是，整个法庭的空间开始剧烈的震荡。
    维持模拟的基石已然被动摇，就连黑天之箱都无法阻止这一过程。
    见状，刚才还在满心怒气的菲尔姆斯突然沉默。
    他看着四周开始变幻的风景，心中升起了一抹滑稽之感，他随即看向了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果然不愧是白先生，竟然能直接破除掉我的模拟，不过...”
    话音未落，菲尔姆斯的身上也迸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量波动。
    隐隐间，他的实力竟然不下于面前的白启云。
    黑蓝色的光华在他的体表静静地流转着。
    “我的计划也差不多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