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上的课相当于现代的音乐课,四个分院的学生在女学中央的广场上,围坐成了一个圈。
江图南见所有人的手里都拿着乐器,而什么都没准备的自己略显尴尬。
“完了,你第一节课没来,而我也忘记告诉你音律课上要自己带乐器。”
上官若怡有些懊恼地开口,作为溪云院的袖令,她怎么可以犯这种低级错误。
旁边予花院的兰英开口安慰道,
“好像女学有为学子准备乐器,只不过那些琴的质量稍差一些,去问问今日教学的夫子,可以让她帮领一下。”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上官若怡欣喜出声,其实女学一直都为众人准备了乐器,但大家都嫌弃那里的乐器质量差,而且种类也少,所以都默认是自己带,久而久之众人也就忘了这件事情。
江图南挠挠脑袋,其实她很想说,她啥也不会,就算领了乐器她也奏不起来。
不过上官若怡的热情让她有些说不出口,算了,她走一步看一步吧。
上官若怡带着江图南去了夫子休息的房间,在见到教学夫子的瞬间,江图南愣住了。
这不是纪夫人吗?
“姨...呃夫子..”
江图南一张嘴那纪夫人就冷冷地看了过来,不知是不是江图南的错觉,好像纪夫人对自己总有一种莫名的不爽。
“干什么来了?”
上官若怡恭敬上前解释道,
“夫子,江小姐今日没有带乐器,想要去女学库房借把琴。”
纪夫人起身走近了一些,
“怎么大家都带了,就你一人不带?”
江图南讪讪开口,
“因为我蠢笨。”
纪夫人:?
上官若怡:(比大拇指)
江图南这直接的发言,让纪夫人不知道怎么接,
“你..你这..嗯..我...”
纪夫人最后只能认命地开口,
“江图南跟我来,上官你先回去。”
上官若怡礼貌地退出了房间,江图南则跟着纪夫人去库房里取琴。
“我也不是想故意针对你,只要你安安分分地不给萧家添堵,我也是愿意接纳你的。”
纪夫人边走边说,江图南乖巧地点头,而心里却在想,自己让萧钏儿不顺心,应该不算作给萧府添堵吧。
“你现在的身份毕竟不能细究,所以安分守己是你最好的出处,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江图南又继续点点头,其实纪夫人并没有什么做的出格的地方。
如果让江图南换位思考,自己家里有钱有势,突然小姑子老公往家里领了个来路不明乡下孩子,霍霍她们家也就算了,连带着自己家也要帮忙遮掩身份,正常人第一反应都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
江图南上过临床,见惯了许多不讲理的人,所以纪夫人偶尔话语间的挑刺,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事。
“其实我最近也听说了萧府的事,二房那几个不省心的来了吧,萧怀民那个人对外就是刚得不行,对自家亲戚呢,就窝囊起来了。”
“心慧一开始可能确实对你有些意见,但总归没少了你吃穿,对你呢也算不得太坏。所以有时候,你也帮着点心慧说话,她也不容易。”
江图南不知道怎么纪夫人一下就跟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难道是因为传说中的萧家二房要来了,所以忙着统一战线?
那纪夫人还真是做对了,看萧钏儿的性格,江图南就对萧家二房没有太多的好感。
熊孩子背后必有熊家长,所以如果江图南一定要选的话,当然是选择萧夫人这边。
“夫子放心,我都明白的。”
纪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之前她听纪心慧说江图南这孩子越看越顺眼她还不信,只当是纪心慧是在委曲求全,没想到现在看来,倒还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至少她说了这么多,江图南全程都是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没有半点不耐烦。
就算江图南是装的,那也算她有情商。
而且纪夫人也相信,就算江图南不站到纪心慧这边,也决不会帮二房那帮人。
如此想着,纪夫人心里好受了一些。
“这里面便是女学的乐器房了,你进去选一把吧。”
江图南站在乐器房门口,有些手足无措。
“选吧。”
纪夫人朝着江图南点头,示意她往里走,江图南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
纪夫人随后也跟着江图南走了进去,只是在看见江图南拿起角落里的二胡时,瞬间有些不淡定,
“你给我放到那!”
江图南默默地又将二胡放回了原处,她就知道,大家对二胡的误解如此深(无奈扶额)。
“可是夫子,我不会其他的乐器了。”
纪夫人也有些为难,江图南只会二胡,可是总不能让江图南在大家的合奏中拉二胡吧,那声音多突兀啊。
“那你随便挑一个吧,反正可以从头开始学,到时候你们分院比赛的时候,你做做样子别弹出声音就行。”
既然纪夫人都这么说了,江图南也就随意了,她在架子间穿梭,四处挑选合适的乐器,最后选了一把阮琴。
倒也不是别的乐器不好,只是江图南之前看过杏儿的表演,当时的感触还挺大的,所以江图南也想学着试试这个贵族乐器。
纪夫人看到江图南手中的阮琴,略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不过并没有出声说什么。
“走吧,该上课了。”
........
御书房,严俭后背早就已经被冷汗浸湿,对于冀州饥荒的事情他的确是了解不多。
在户部,几乎每年都有地方官员以收成不好为理由来向朝廷请求减免赋税的,在户部这么久,他难道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些地方表面上说着收成不好要减赋税,实则那些减掉的赋税都进了那些地方官员的口袋,要真来一个报一个,那钱都到别人手里去了,那他户部吃什么?
所以严俭也就没当回事,毕竟他以前也是这么做的,给那些来报的地方回些信件稍作安慰,这事就算完了,谁知冀州还真是闹了灾。
龙椅上的百里权半阖着眸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听他平淡开口,
“户部,你怎么说?”
严俭立马跪下,然后声情并茂地开始哭诉,
“皇上明鉴啊!所有地方上呈的灾情汇报,都要经过户部一层一层的批阅,然后再派出走访的官员实地考量过后才能下最终判决。许是流程耽误了些许时日,但绝不是什么知情不报啊!!”
严俭一脸苦相,
“之前就有地方上报收成不好请求减免赋税,当时户部的人去当地一看,其实就是某日突刮大风,吹倒了几棵老槐树压坏了部分秧苗,若是户部的人不去考察就这么上报给皇上,那岂不是又要说户部的人玩忽职守。”
百里权沉默着没有说话,苏有衡不愿意放过这次打压二皇子党派的机会,继续开口道,
“皇上,严尚书分明是在推卸责任,户部既然是掌管天下土地、赋税的部门,如今灾民暴动,冀州百姓民不聊生,难道不是户部的疏忽?怎可如此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严俭旁边的孟石冷笑一声开口道,
“看到丞相大人为黎民百姓如此着想的样子,我等实在惭愧。”
苏有衡别过头去,并不想理睬孟石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而孟石却紧接着开口,
“既然丞相大人早就知道了冀州的灾情,为何之前不早些上报,而是要等到皇上问起来才说?丞相心怀百姓,一张嘴就是要治罪。”
孟石朝着皇帝谏言道,
“”皇上,微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灾民的问题。”
冀州的灾情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严重,但因为种种因素的考量,所以百里权并没有第一时间在上朝的时候提起,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些人他还动不得。
“其他几位爱卿呢?”
礼部萧怀民和刑部纪廉两人站在一起冷静地看着这场以饥荒为由实则是两位皇子党派之间的争斗,要他们说,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黎民百姓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打击对方的工具罢了。
工部尚书何松青首先出声道,
“回皇上,臣认为孟尚书说得在理,如今京都各个地方的灾民闹事越来越频繁,就怕哪天突然暴动,恐生大乱啊。”
萧怀民和纪廉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一同开口道,
“臣附议。”
百里权压着心中的怒火,
“那还不快去办,如今灾民越来越多,百花节马上就到了,之后便是万国朝会,到时候让外邦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百里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口道,
“关于灾民的安置,就由丞相负责。”
“礼部这几日多留心一下各国队伍出发的时间,看能不能稍微将其延后一些,尽量不要让灾民影响到百花节大赛。”
“户部这段时间好好整理冀州的情报交给朕,记住,朕要是发现有任何隐瞒,决不轻饶!”
“吏部的人好好清查一下冀州的地方官员,看看是否有欺压百姓或者玩忽职守的人。”
“工部派人去看看冀州的农田,是不是都无法种植作物了,如果有办法抢救就全力去做,尽快让百姓恢复耕作。”
百里权只觉得脑袋疼,一下出了个天灾,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还偏偏是在万国朝会这段时间。
看向底下的严俭和孟石,百里权眸子暗了暗,看来是时候再次平衡一下这些人的关系了。
众人领了旨便退下了,严俭在路上一直心有余悸地开口道,
“幸好皇上没有听苏有衡那老东西的,要不然我就惨了。”
孟石斜斜地睨了严俭一眼,
“你以为皇上真就不怪罪你了?只是现在腾不出手来罢了,你最近还是夹着尾巴好好缩着吧,千万别在出什么错了,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严俭又出了一身冷汗,直直地点头,
“多谢大舅哥,多谢大舅哥。”
孟石叹了一口气,心想严俭这人虽然是二皇子手下一条听话的狗,但就是太贪了,这样的人二皇子还是皇子的时候倒是无伤大雅,若是有朝一日二皇子登上了那个位置,恐怕就不能再留了。
御书房,众大臣走了之后,百里权神色严肃地对旁边的元福开口,
“去把闻竹给我叫过来。”
........
闻竹一身竹青色的长衫,脸上带着面具,远远看去竟有种高贵不可攀的气场。
元福公公是皇帝面前的老人,但他也没见过闻竹真正的样子。
“闻公子来了,劳烦您在这等等,奴才先进去禀报。”
闻竹礼貌应声,
“有劳公公了。”
还记得闻竹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时竹影阁前任阁主刚遭遇不幸,皇上正忧愁竹影阁无人接手,没想到一个自称是前任阁主徒弟的人出现,彼时的闻竹看起来才只有十二三岁。
本来皇上对闻竹的能力还抱有怀疑的态度,直到闻竹将皇上身边的大内高手都打了个遍,那时的少年就站在密室中,脸上铁制的面具映着火光,所有大内高手都在他面前倒下,他自己也变成了个血人,但依旧站立不倒。
后来闻竹成为了竹影阁新一任阁主,竹影阁在他的手中也发展得越来越好,至今都无人知晓竹影阁其实是当今圣上手里的一条暗线。
元福一脸感慨地进了御书房,旁边的元禄眼巴巴地凑上来。
闻竹唇角弯了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
“今日来得匆忙了些,只有些普通的点心,先凑合着解解馋,下次再给你带好吃的。”
元禄感激地点点头,趁周围人没注意,又偷偷将一整块点心塞进嘴里,
“谢谢你闻公子,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与多少好吃的错过!”
元禄如今年纪十五岁,正是贪吃的年纪,他进宫的时候才十三岁,而闻竹已经是竹影阁的阁主了。
那时闻竹十六岁,皇上虽然承认他是竹影阁阁主,但总归当他是个孩子,所以经常给他准备点心,而闻竹每一次都只能打包带走。
直到有一次,他看见元禄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点心吞口水,于是他便发现了元禄的隐藏属性。
于是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会顺手给元禄带些宫外面的小吃,只是今日皇帝突然传召,所以他只能从太学拿了些。
“闻竹公子,请。”
元福恭恭敬敬地将闻竹带了进去,出来后看见两颊鼓鼓的元禄,恨铁不成钢地用拂尘抽了元禄一下,
“吃吃吃,就知道吃,晚一会回去再吃能要了你的命!”
元禄眨着眼睛不敢出声,但嘴里却在飞速咀嚼,元福看着元禄这憨样,也被气笑了,想着元禄如今才十五的年纪,便也不在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