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安葬青盈2
作者:暴打菠萝   常有新桃换旧幅最新章节     
    董回清与陆紫林姗姗来迟。
    “家母过于忧心,因此耽搁了。”陆紫林有些抱歉,他拿出为青盈准备的元宝纸钱和香递过去,“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盈儿的死,与我总是脱不了干系。”
    纪明开忽然抬起头,恨恨地盯着他。
    陆紫林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谭呈宏拉着纪明开,拿出从一旁寻来的木板,“替青盈姑娘立块碑吧。”
    纪明开沉默的接过,掏出小刀跪坐在地上。
    谭呈宏和陆,董几人,拿着从义庄老板那里借来的铁锹。
    找了一处平坦的花草地,开始挖。
    李赢帮不上忙,她看向周围的野花,心神一动跑出去。
    “好了,将青盈姑娘放进来吧。”董回清打量着方方正正的小坑。
    这样的小坑只花了他们几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甚至他们连汗都未出。
    可这样的小坑却能轻易地埋葬一个又一个人,一个曾经本应如春日绽放的鲜活的人。
    几人手头拮据,义庄里普通的棺木尚且需三两银子。
    因此他们只能以布裹盖,把青盈整个束缚住,以免泥土弄脏她的容颜。
    青盈被抬着轻轻放下去。
    纪明开手里的木碑才刻到一半,他反复的刻,反复的修,一直重复着。
    “开始盖土,明开,过来。”董回清瞧见他手上的血,提醒道,“若是把血弄到碑文里,那就不好看了,青盈姑娘不会喜欢的。”
    他慢慢走近,手搭在纪明开背上,“所以你要小心再小心,可知道了?”
    纪明开手里的动作一顿,没回话,但刻字的时候越发小心。
    “走吧,送青盈姑娘最后一程。”盖土之后,世上没了一个叫青盈的人,却多了一座唤青盈的坟。
    纪明开攥着手里的东西,僵硬起身,目光呆滞的往过走。
    “其实,那次我是故意的。”
    “我本可以有很多法子,可我偏偏第一时间想到你。”
    “也许,是离别几年,相思不断。”
    “幼时遇你,年幼无力,那样的境遇下,我救不了你。”
    “可我却贪心得很,由着性子跟着你们。”
    “你总是笑意盈盈的,从未呵斥过我。”
    “我来这夹浦镇中,皆因父亲离世,家母病弱,屋里一时竟无米下锅。”
    “无奈之下,我只得磕磕绊绊的学着别人,做起那货郎的营生。”
    “遇见你那天,是我做货郎时最快乐的一天。”
    “不仅仅是有情,更是有义。”
    “毛头小子做什么事都是被人轻贱,使人嫌恶的存在。”
    “你与小翠,是我在夹浦镇中唯一的朋友。”
    “那天看见你时,我自是欣喜。”
    “你们看起来衣食无忧,过的应该不错。”
    “可我却错了。”
    “我只看见表面的光亮,却没发现内里的污浊。”
    “得知你坠崖,我总是心存侥幸。”
    “心想哪怕是伤重些,人只要活着,总归是好的。”
    “且现如今花楼已毁,世上再无什么能捆住你。”
    “知道得知你死讯的那刻,我才发现我的天真。”
    “若是我幼时有能力带你离开,你与小翠又怎么会是如今这般。”
    “哪怕是我再警觉小心些,早早的便找到你的位置,将你救出来,你也不会,不会...”
    “想来今日一别,今生再无可能聚首。”
    “缘不逢时,各自为谋。”
    “惟愿你下辈子平安喜乐,托生在富贵人家,一生平顺安稳。”
    纪明开一边说,一边机械性的用手捧土,一点点地亲手盖住青盈的面庞。
    陆紫林脸色青白,数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谭呈宏都会及时制止。
    “花,花...给,给...,...给她。”李赢跑的满头大汗,怀里全是她刚刚采来的野花。
    姹紫嫣红,五彩缤纷。
    错落有致,生机盎然。
    董回清拿起铁锹配合纪明开填土。
    原本小小的土坑,逐渐变平,然后慢慢拔高。
    到最后,一个尖尖的小土堆便显现出来。
    纪明开哭的有些头晕,脸色也不太好看,嘴唇起皮眼下虚浮,还是谭呈宏拉着他站起来。
    李赢围着土堆,将手里的花一朵朵的插进去。
    在她的努力下,小土堆很快穿好了衣服,与春日的美景互相应和着。
    远远望去,就好像它本就该在这里似的。
    纪明开立好碑,突然转身拉着陆紫林向前,“认错。”
    “是我对不起青盈姑娘。”陆紫林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使他按照纪明开的意思说着,眼里却都是不甘。
    纪明开在他身后看不见,谭呈宏却看的分明,上前一脚踹向他的腿窝。
    陆紫林吃痛地“嘶”了一声,眼神愤恨的回望。
    谭呈宏邪笑着,“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懂了吗,小子。”
    陆紫林自知理亏,如果不是他带着青盈到处乱跑,青盈也不可能坠崖。
    虽说不是他亲手推青盈去送死,可在纪明开等人的心里,他与杀人凶手无异。
    陆紫林扭过脸,深呼吸几次后,态度诚恳地弯下腰,“对不住,青盈姑娘,愿你安息。”
    纪明开看着他磕个三个头,按着他脖子的手才逐渐松开,“起开。”
    没有盆,纸钱也只能堆在地上燃烧。
    有时放的太多,底下的纸钱没有燃尽,滚滚浓烟顺风而起,借势乱扑。
    谭呈宏一面抬脚拨弄着,还不忘捂着口鼻,却还是被呛得咳嗽,“咳,咳咳。”
    纪明开离得最近,可他却始终一动不动的,抽着手里的纸钱一层层叠上去。
    “你别弄它,”董回清拍着谭呈宏的背,“家里老人说过,烧火的纸钱不能翻动,不然底下的人收到的全是用不了的钱,是破的。”
    “你哪来的这些歪歪道道?”谭呈宏是个混不吝,从不计较这些。
    他常年待在狱中那样阴私的地方,死在他手上的牢犯也得有个一二十人。
    若是将此等事由全数放在心上,怕是夜里连觉都不必睡。
    毕竟在老人的口中,睡梦中的人是最容易被邪魅之辈上身残害的。
    董回清蹙着眉,还欲说些什么。
    谭呈宏机警的跑去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