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福寿堂
作者:暴打菠萝   常有新桃换旧幅最新章节     
    苏连生走走停停,沿街的商户鲜少开门,只有零零散散几户人家还在叫卖。
    他走到了镇中心,那个伫立着以往庄严肃穆,指引着镇中人一天生活的钟楼。
    它那曾经光彩照人的外表如今已被岁月侵蚀,显得沧桑而颓废。
    钟表的指针早已停止了走动,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
    锈迹斑斑的钟面上,刻度和数字已经模糊不清,无法准确地指示时间。
    指针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静静地停在原地,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和如今的落寞。
    这座巨大的钟楼,或许曾经是镇上不可多得的标志性建筑,见证了无数的日出日落和人们的欢声笑语。
    然而,人们的贪婪和欲望盖过了它的风头,让它逐渐被人遗忘。
    如今,它只是一个空壳,甚至因为自己占有整个镇中最大最好的房子,从而在最快的时间内,被改成了吸食人们精神与灵魂的‘福寿堂’。
    钟表的下方,那块以前被用来记录谁家上缴了最多的粮食,谁家得了最好的田地,这样彰显荣誉的牌匾。
    也在人们的不懈努力中被切割,被当成福寿堂进出的大门。
    福寿堂三个字,牢牢的遮住了“闫东镇”。
    福寿堂里人声鼎沸,哀叫与享受的彼此声音交织着。
    在那昏暗的鸦片馆里,烟雾弥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鸦片味道。
    人们横七竖八地躺着,个个眼神迷离,似乎失去了对现实的觉知。
    他们手持烟枪,贪婪地吸食着鸦片,仿佛进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
    有些人面容憔悴,身体消瘦,而另一些人则沉醉在那短暂的快感中,忘却了一切烦恼和痛苦。
    鸦片馆里回荡着管乐,低沉又缓慢,夹杂着人们的咳嗽和喘息声。
    在这片烟雾笼罩的空间里,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那鸦片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
    这些人已经被鸦片侵蚀了身心,他们无法自拔,沉迷于醉生梦死的状态中。
    他们放弃了家庭、工作和正常的生活,只为了追求那片刻的虚幻满足。
    鸦片馆成为了他们逃避现实的场所,也是他们走向毁灭的深渊。
    一个鬼头鬼脑的男人凑上来,谄媚地笑道,“爷,你是要点烟还是找人?”
    “我进来看看。”苏连生好奇地打量着屋内,语气随意,“你这儿都有些什么货?劲儿怎么样?”
    “都是上乘货,爷试试?”男人朝着后面一招手,伙计端着托盘走过来,里面不止放着油亮黑润的膏体,还贴心的配上烟枪。
    苏连生环顾四周,神色莫测地朝着那掌柜招手,示意他上前来,“我若是想在你这进些货来,是个什么价钱?”
    “这...”掌柜大惊失色,眼神不住的在苏连生身上瞟来瞟去,“兄台是哪里人? 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虽然都是开门做生意,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来福寿堂进货的。
    “闲暇时,就在赌坊玩过几手,有幸听闻您家的大名,慕名而来。”苏连生谦逊道,“一来是为了求货源,二来也是想跟着您学习学习。”
    “赌坊?”掌柜的半信半疑,“与你说话的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堂口的具体位置?再说了,一个赌徒信口胡说,你也就信了?恐怕你说的不是实话吧。”
    苏连生低头轻笑,脑子里迅速思索对策,再抬起头时,脸上丝毫不见慌乱,“我呢,在赌坊中也有些分量,他也是跟着我的身后,赢了不少钱。后来相熟了,约在一起吃饭时,他才对我提起这事儿。”
    “既然你们都这么熟悉,那他叫什么,是哪里人士?”掌柜的似乎成竹在胸,“每个来我堂里用过福寿膏的人,我们都会有一个专门的册子记录。不如你先说说,看看是不是真的来过我们这儿。”
    苏连生没想到他问的这样细,只能临时胡诌道,“真名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平时在外的名号,叫李老四。”
    一个中规中矩的名姓,放到簿子中,那自然一抓一大把姓李的人。
    即便他姓名记得再清楚,堂中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们根本不可能将每个人脸都记住。
    所以苏连生这么说是没问题的,为了保险,苏连生甚至还加了一句,“他左耳耳骨上,有一个陈年老疤。”
    掌柜起先还怀疑着,看他这会儿这么言辞凿凿,十分也信了八分。
    他悄悄吩咐伙计将人带到楼上的房间中等候。
    苏连生从善如流的入座,坦然自若的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那头,刚刚还趾高气昂的掌柜,此刻正弓腰塌背的俯身听从面前人的吩咐。
    掌柜根本不敢与他直视,只能盯着自己的鞋背。
    男人语气低沉,张着嘴似有若无地说了几句什么。
    掌柜迅速点头,出门朝着苏连生所在的屋子走去。
    “刘兄,如何了?”刚刚上来的途中,二人交换姓名,苏连生得知此人姓刘名单,至于自己么,在外一律统称李生。
    “李兄,”刘单面色凝重,“此事恐怕不能令你如愿。”
    苏连生面色焦急,追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价格有问题,我们可以再谈。”
    “非也。”刘单惭愧道,“不瞒你说,堂中每月的福寿膏都有定量,不少客人预存了银两,因此可以零散售卖的膏体极少,实在是不能割爱。”
    “卖给他们是卖,买给我也是卖?有何不同?”苏连生不明所以,“这样,每箱福寿膏,我多加十两银子,如何?”
    “不是我不想卖,而是实在没东西可卖。”刘单依旧不松口,“再说那客人来我堂中消费,一是堂中奇货可居,二是我堂内素来有信誉,从不欺瞒客人,做出那等一货卖三家的事来。”
    “可我千里迢迢跑这一趟,你就是卖一两给我也行啊,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苏连生面容肃穆,看起来像是生气了。
    “这倒是可以。”刘单又一挥手,让屋外的伙计将楼下的托盘端上来。
    “这些也算是我对李兄的一点歉意,”刘单指着桌上的托盘,“还请笑纳。”
    苏连生却看都不看,袖子一甩直接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