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泠还来不及疑窦，就听系统敲着键盘，查阅了一遍资料，旋即道：“宿主，噬心蛊可借月华暂时镇压，我们先走。”
    她当即拂袖以灵力清除地面血迹，又将被褥叠好，令一切都回归原样。
    “小姐？”
    雾薄灯声线再起，伴着两声笃笃的叩门，俨然有就要推开的迹象。
    “那我进来了。”
    伴随着“吱呀”声，门开了，少年绕过屏风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他视线不急不缓地落在被褥整齐的软榻上，茶盏倒置在玉托盘内，铜漏的滴答声尤为清晰。
    房间却内空无一人。
    雾薄灯伸出指腹拂过榻上的温度。
    冰的。
    微生泠没回来过？
    但靠近软榻后，雾薄灯隐隐嗅到一丝血腥气，若有若无的很难察觉。
    但魔天生对血液敏感。
    他长睫轻颤，掩下轻笑：“很聪明。”
    琅嬛催动母蛊，从而诱发了噬心蛊的反噬，但玉渐澜却好端端出现的学宫，不受影响。
    那么受影响的就只能是微生泠了。
    只有她这种“大善人”才会好心到用血去替玉渐澜压制蛊虫。
    灵珠就在微生泠身上，她受了伤，雾薄灯来取走，这是最好的时机。
    雾薄灯捏着她的被褥，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温热的体温，和袅袅余香。
    甚至能想象出微生泠掩去血液痕迹，营造出未归情形时的模样。
    很疼吧。
    雾薄灯腰间长剑的剑穗轻轻晃动着，修长的指摩挲着剑柄，他定定看向紧闭的窗棂：“但这并不代表我找不到你。”
    他指尖燃起紫焰，火焰过处地面冒起红色的血气，那血气在他的操纵下，逐渐凝结成血娃娃。
    “带我去找你的主人。”
    随着雾薄灯声线落下，血娃娃睁开空洞洞的眼。
    纵身一跃破开窗棂，潜入月色。
    少年提剑跟上，身影如魅。
    寒月仙子撑颊看着水幕，拥有上帝视角的她清楚来龙去脉。
    她语气激动：“不是吧，这么快就要开启第一次交锋了吗？”
    “琅嬛竟然提前催动噬心蛊了。”
    药仙看着微生泠苍白的脸色，不禁担忧：“剑仙不会吃亏吧？”
    他对三百年前的事知道的不多，再想去了解时，得到的都是一片关于微生泠的骂名。
    吃亏......
    听到这两个字眼，玉渐澜猩红着眼，脊背猛然一僵，如身处冰河迈不开腿般。
    他清楚魔是怎样的狡诈、残暴，乃至恶劣。
    这时的微生泠元婴期修为，但雾薄灯已经可以从魔域封印的裂缝中出逃，就证明他的修为至少是在大乘期以上。
    甚至是渡劫期。
    但封印尚在，他出了魔域会被压制修为，但也应该保持在元婴巅峰。
    玉渐澜曾去过一趟魔域，那里的魔淫乱不堪，他不敢想象微生泠要是落在雾薄灯手里，会是怎样的屈辱。
    他手止不住地发抖。
    压抑的心绪不宁。
    直到想回溯时间去杀了雾薄灯。
    微生泠就该高坐灵台，不堕凡尘。
    玉渐澜禁不住抬头去灵台之上，微生泠阖眸打坐，周身华光流转，披帛翻飞。
    可望而不可及。
    他恶劣地想，他得不到她，那雾薄灯也休想得到她。
    这样才公平。
    水幕画面：
    寒潭，浮光霭霭。
    水面飘着雾气，朦胧了微生泠娉婷的背影，柔顺的发梢散于潭面，身披流水般的粼粼波光，淡去了娇艳，倒像是九天悬挂的清冷上弦月。
    “微生泠？”
    雾薄灯站在她身后，没有唤她小姐。
    除了风声，什么回应也没有。
    红袍倒影在水面走过，他踩着鹅卵石小径，走到微生泠侧面，蹲在寒潭边去看她。
    “看来伤得挺重，什么也听不见。”
    他掐着她的脸，恶劣般勾唇：“小聋子，现在还挺乖。”
    微生泠封闭了五感，才能全神贯注吸收月华去压制反噬，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不着痕迹地问。
    “系统，雾薄灯追来没有？”
    系统：.........
    我能说他不仅来了，还来了好一会儿，并且捏着你的脸，像大魔头一样，兴味盎然地叫你小聋子吗？
    当然，系统不敢说，它怕被微生泠一掌拍死。
    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不知道啊，宿主你封闭了五感，我也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但我觉得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岔子的。”
    雾薄灯的指又探上微生泠的眼睛，轻轻拨弄着她的睫羽。
    他见过这双眼眸睁开的样子，敛尽星辰浩瀚，诱尽苍生。
    现在的微生泠很安静乖巧，是他曾幻想过的那种乖巧。
    可以让人为所欲为。
    雾薄灯坐在她身边，看过月色又去看她：“我将你抢回去如何？”
    他自顾自地威胁：“不同意的话......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沉寂半晌。
    也不去期待微生泠的反应。
    雾薄灯本就是试探她能不能听见，现在看来是真不能。
    否则依微生泠骄傲性子，在听见这混账话时，早就跳起来打他了。
    哪会捱到现在还没动静。
    系统跪倒。
    这人好可怕。
    “........宿主，你好了没啊？”
    你再不好眼睛要保不住啦！
    微生泠又运转灵气数个小周天，快接近尾声，于是分出心回应它：“快了。”
    “你声音抖什么？”
    “寒潭太冷了。”系统说谎不打草稿：“宿主你再接再厉吧。”
    微生泠没再理它。
    不过，系统也会怕冷？
    又过了半个时辰。
    雾薄灯没找到微生泠身上的灵珠，没杀人，也没走。
    要不是隔着空间，系统都认为它在与这人对视。
    它忽然想起微生泠来寒潭时，吃了一把解毒丹，疑惑地问道：“宿主，你那个时候吃解毒丹做什么？”
    微生泠言简意赅：“方便投毒。”
    她运转完最后一个周天，睁开眼。
    月芒交相辉映。
    微生泠看见雾薄灯，却并未太意外，这个人城府极深，难免找到这来。
    她注意到雾薄灯的视线，笑意不明地说：“都保护到这里来了，看来你这个侍卫当得还挺称职。”
    “这是自然。”
    雾薄灯耸肩，末了补充一句，语气颇有些无奈：“不然小姐又要说我玩忽职守了。”
    “小姐来泡寒潭，是受伤了？”
    不然呢？
    谁愿意没事来泡这个东西。
    但话到嘴边，微生泠扯了扯唇线：“没听说过吸收日月精华，修为涨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