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本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完蛋。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官兵一阵动摇。
    “这是怎么了？”
    就在王富贵好奇的时候，他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对于这声音，他可不陌生。
    “匈奴人来了？”
    王富贵猛地回头，果然看到远处杀出了不少匈奴骑兵。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富贵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不由愣在当场。
    幸好官军此时，也陷入动摇，根本没人想起来要趁机偷袭。
    几乎与此同时，计华的老脸上，也满是惊讶。
    他说出了跟王富贵差不多的话。
    “匈奴人怎么这时候杀出来了？”
    他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完全没道理啊！”
    “他们怎么可能抓住这么好的时机？”
    “还是说……他们藏匿的本事如此之强，刚才就一直躲在附近。”
    “见到官兵阵型彻底散开，所以才突然出击？”
    倒也不怪计华如此反应。
    早在开战之前，他就反复派人，在周围不停探查。
    就差挖地三尺了。
    等到他确定周围没有匈奴的兵马，这才让麾下士卒发起总攻。
    按理说流民军战力极差，用不了多久，官兵就能获得全胜，然后重整队形。
    到时候就算匈奴人进攻，也只会撞在铁板上。
    然而匈奴人出现的时间，却简直是恰到好处。
    就在官兵刚散开，但还没有获胜的时机。
    这时，计华身旁的护卫连忙冲了过来。
    “尚书大人，咱们还是赶紧撤吧。”
    “您身边只有我们这些人，而冲过来的匈奴骑兵，却有上千人之多。”
    “这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没法护住您的安全啊。”
    护卫们急的满头大汗。
    “您跟我们来，咱们直接向南边撤。”
    “凌大人那里肯定很安全。”
    护卫的话倒也没错。
    虽然匈奴人都是骑兵，但草原的骑兵，主打的是耐力好。
    一口气跑个几百里，也不会出大问题。
    但说起短距离冲锋，那还真比不上计华等人胯下的好马。
    这里距离漳河不过数十里，虽然因为地上有大雪，会限制骑兵的速度。
    但也能把匈奴人甩开。
    这确实是最稳妥的方法。
    然而计华的面色却沉了下来。
    “老夫此时若是跑了，那战场上的官兵又会如何？”
    他伸手指着远处，已经有些慌乱的士卒。
    “老夫一走，他们的生气就会崩溃。”
    “朝廷反而要经受一场大败！”
    “这里可是有七千朝廷精兵啊！”
    在说书人口中，一场大战动辄就是几十万人。
    但计华作为兵部尚书，却知道历史上大战，双方能拉出十几万精兵，就算很不错的了。
    现在大宣，真能打的兵马，其实也就几万人。
    其他都是凑数的，或者干脆就被吃了空饷。
    要是在这里，一次性丢了七千精兵。
    那不说伤筋动骨，也是极大的损失。
    匈奴人也就算扳回一城。
    说到这里，计华把心一横。
    “老夫就顶在这里，拖住匈奴人。”
    “你们分出几人，过去通知其他将军，让他们直接向南撤走，去跟凌远汇合。”
    “等他们撤走之后，老夫自会想办法离开。”
    护卫们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红了。
    “尚书大人，这万万不可啊！”
    “这周围都是平地，匈奴人几个冲锋下来，咱们就支撑不住了。”
    “您留在这里，哪里还有活路？”
    一个护卫咬牙道：“不如这样，您换上我的衣服，跟着其他人撤走。”
    “我留下来，打着您的旗号，去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
    计华虽然喜欢耍诡计，但平日对身边人也是极好。
    到了关键时刻，这平时的付出也有了回报。
    有人愿意替他去死。
    不过计华只是微笑几声，然后还是摇头。
    “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我却不能撤走！”
    他眼中露出一丝坚定。
    “为了挑起对匈奴的战争，被老夫害过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他伸手指向远处的王富贵：“那人就是其中一个。”
    “难道只有别人死得，老夫就死不得？”
    计华眼中露出一丝疯狂。
    “我死在这里，朝廷肯定忍不了！”
    “而凌远那小子，你别看他平日总找我的麻烦，跟我过意不去。”
    “但老夫要是死在这里，他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只要他也生出跟匈奴开战的决心，那匈奴人的好日子，肯定就没有几天了！”
    听到自家尚书大人的话，侍卫们都呆住了。
    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计华反而生出死志来。
    “尚书大人，您这又是何苦……”
    计华见他们还想劝阻自己，干脆摇头。
    他故意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有家小，所以现在也不留你们了。”
    “你们赶紧散去吧。”
    “只留老夫一人留在这里，也就行了。”
    他这话完全是胡说。
    若是侍卫都跑了，他计华肯定一个照面，就要被匈奴人送走。
    那官兵哪里还有时间，去向南撤退，然后重整阵型？
    他这句话，完全就是激将法。
    不过方法虽然老套，但却极为管用。
    尤其是计华自己，刚刚也表明了死志。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侍卫们反而都一阵摇头。
    “我等平日深受尚书大人的大恩，此时岂能丢下您不管？”
    “您放心，我们定然护在您身边。”
    计华心中满意点头，不过却又说到：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们中还是要分出几人，去把消息通报给其他将军们啊！”
    侍卫们对视一眼之后，也知道计华这话没错。
    于是他们推出几个家中独子，让他们去传令。
    剩下的人，都翻身下马，把计华围在当中。
    做好了坚持到底的准备。
    远处，匈奴将军看到这一幕，反倒是心中大喜。
    “哈哈，裴平这宣人，他说的还真没错！”
    “大宣官军这里，果然有机可乘！”
    匈奴的兵马，确实早就偷偷南下。
    但不久前他们才吃了个大亏，所以也不敢贸然行动。
    因此一直小心翼翼，掩藏自己的行踪。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昨晚就该收到暗探的消息，然后来到战场附近。
    那计华提前做的准备，反而会发挥作用。
    让匈奴人吃个大亏。
    然而未曾想到，裴平无心插柳，搞得匈奴暗探被当做逃兵杀死。
    裴平只得亲自出马，把消息告诉匈奴人。
    匈奴人出兵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结果却恰到好处，抓住了大宣官兵最虚弱的时机。
    “果然是天助我也！”
    这匈奴将军哈哈大笑。
    “全体给我冲锋，一定要活捉计华这老东西！”
    “到时候大汗必定万分开心，重重奖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