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拍了拍脑门。
    自己大概是魔怔了，竟然对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抱有希望。
    他揪起小丫头的脖领子，跟拎鸡崽子似的拎出来。
    “元夕！”沐流云趴在窗户，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只觉这一幕异常熟悉。
    脑中闪过一个个画面，怎么都抓不住。
    叶芝不满道：“喊什么，那小丫头冒冒失失的，她要是在，咱们都得死。”
    她可不想被那小丫头害死。
    “可咱们这样，和死有什么区别。”
    这里远离皇城，来的路上很少有人家。
    无人帮助，只凭她们如何斗得过外头那帮人。
    院外，姜元夕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肉干。
    吃的非常香。
    梆硬的肉干在热羊奶里头泡一泡，没一会儿就软了。
    姜元夕又从怀里掏出糖，还有小饼干，全都扔里头。
    搅和搅和成一碗稀粥，呲溜呲溜开始喝。
    瞧小家伙吃的香，秦三突然觉得胃里空落落的，他进屋找了一圈，拎了一壶酒出来，与姜元夕坐一起。
    他喝了一口酒，抬头望月，眸中尽显惆怅。
    如果他当初未走这条路，选择在家照顾老娘，现在脚下应该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儿。
    正想着，身边突然走过一人。
    “老秦，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还给小娃娃找奶喝。”
    监正看了眼姜元夕，不怀好意道：“难道，你喜欢这样的？”
    这里抓来的女人，他们偶尔会找一两个泄泄火，可老秦从来不碰。
    只有这个小姑娘例外，他不仅将人带出来，还去隔壁村子花钱买了只奶羊回来。
    “滚！”秦三踢了他一脚，“一岁多的姑娘，不给吃的，难道等她饿死，那钱岂不是白花了。”
    “王婆子莫不是糊涂了，带回来的人，一个比一个麻烦。”
    “前几日，给老子送过来个半死不活的小秃驴。”
    秦三冒着雨，抱着小和尚到处给他找大夫，才将人治好。
    想起这事儿，秦三一肚子火气。
    监正压下心底的怒气，拍了拍他肩膀，“谁叫你是咱们这儿的大好人呢。”
    监正特意加重“大好人”三个字。
    不知是嘲笑，还是安慰。
    “要我说，这些小贱蹄子，死就死了，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反正还有下一批人来。
    监正搂着秦三的肩膀。
    “今儿我见着几个颜色好的姑娘，咱们一起去快活快活。”
    秦三嫌恶地拂去肩膀上的手，“老子不去。”
    驳了监正的面子，监正冷下脸。
    “老子给你脸，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不识抬举的东西。”
    监正狠狠啐了口，大步离开。
    这时，姜元夕转过头，漆黑的眸子看着他。
    “你什么不去？”
    秦三猛地灌了口酒。
    “老子才不做那等伤天，”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我跟你这屁都不懂的奶娃娃说这些干什么。”
    “快点吃，离了我，下顿可就吃不着了。”
    说话间，那边监正打开房门，手上拽着一个姑娘出来。
    “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监正给了她一巴掌，骂骂咧咧拽着女子的头发离开。
    女子的惨叫声回荡在回廊，隐隐还能听到周围屋子姑娘们的哭声。
    秦三平淡无波的眸子多了别样的情绪，但这股情绪很快被他压下去。
    吃饱的姜元夕打了个嗝儿。
    秦三见状，打算将她送回去。
    “小屁孩儿，这边，你走错了。”
    姜元夕不动声色看着他
    “可你，想走这边。”
    姜元夕指着监正刚刚离开的方向。
    秦三瞳孔微闪，而后无力道：“你救不了他们。”
    姜元夕拍拍小胸脯：“我是公主，能救！”
    秦三嗤笑出声，“就你，还公主？”
    “你要是公主，老子就给公主喂过奶！小丫头骗子，越装越像样。”
    姜元夕看了眼刚才被她舔干净的碗。
    心道：难道不是吗？
    姜元夕认真道：“你能救她。”
    秦三冷笑一声：“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若能救，这些姑娘也不必圈禁在此。”
    “小丫头，你莫忘了，我和那人才是一伙的。”
    姜元夕跟在他后头。
    “救人一命胜造，”她伸出手指头，“一二三四五六，七级兔兔。”
    秦三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
    “你家里老娘，哥哥，弟弟，妹妹，还有小侄子。”
    “你妹妹也是。”
    “闭嘴！”秦三终于忍不住。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秦三咬牙。
    娘的，这姑娘真有几分本事。
    姜元夕抬头望星星，“那姑娘，是你未来媳妇儿。”
    “你说什么！”秦三失声。
    粗犷的嗓音回荡在院子里，吓哭了不少姑娘。
    姜元夕指着一处：“你要是不去，就晚了。”
    秦三终于动了。
    “我操了，小丫头片子，你要是让老子知道，你骗老子，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草拟吗，监正，老子劈死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
    他边走边骂。
    没一会儿，秦三抱着一女子走出来。
    女子脸色发白，抽噎着紧紧攥着秦三的衣裳，缩在秦三怀里。
    锋利的大宝刀滴着血。
    两人身上也有不少。
    秦三将女子放在地上，脱下衣裳，披在对方身上。
    而后回到小屋内，将地上的尸体还有血迹处理干净。
    姜元夕笑嘻嘻地看着二人头上的红线。
    她走到被救的姑娘身边。
    “姐姐，你的命是他救的。”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让李岚回过神来。
    她点了点头。
    第一天来，就被这里的人抓出来，还险些失了清白。
    若不是那位公子，她怕是，没脸见人了。
    秦三脱了衣裳，仔细清理路上的血迹。
    健硕的胸肌，胳膊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看得李岚迅速低头。
    姜元夕嘿嘿一笑。
    既如此，看在秦三往日的功德上，那就再帮他一把。
    “姐姐，他跟刚才死掉的人是一伙哒。”姜元夕高兴极了，月老拉的红线都没她拉得多。
    李岚的脸青了又青，白了又白。
    缩在衣裳内的双手无声颤抖着。
    待秦三收拾好一切，将两人关在同一个房间。
    李岚不小心被衣袍绊住脚，秦三伸手扶，却见对方害怕躲闪。
    秦三愣了愣，随后苦涩的笑了。
    是他奢望过多。
    自己如今的身份，又岂能配得上这般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