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圆月高空挂。
    夜空下，将士们围着火堆兴高采烈的吃饭呢。
    今日改善伙食，粗粮饽饽配着加了干菜的炖肉，过瘾。
    “这肉很香啊。”
    “菜味道也足，一股肉味。”
    “咱得快点打完，要不山上的野菜都老了，不好吃了。”
    “那还不快，再打几场就赢了。”
    ……
    今日又小胜一场，兄弟们都高兴。
    帐篷里，秦婆子在给阿麦上药。
    阿麦刚洗了个澡，换下的衣裳就随意的扔在地上，整个帐篷里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身上倒没有致命伤，可小伤口看着也揪心。
    雪白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的痕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阿婆，怎么又叹气？”
    殷麦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肚子抗议了，阿婆您再不快点，我要饿肚子了。”
    “别催了，马上就好。”
    秦婆子除了给新伤上药，还给旧伤祛疤，阿麦还没嫁人呢。
    殷麦觉得没必要，又不想拂了阿婆的好意。
    “明日阿婆跟你一起去。”
    “阿婆，您真是的，都说了，还用不上，没到时候呢。”
    殷麦利索的穿好衣裳，回头灿烂一笑，拉着阿婆的胳膊往外走，“需要阿婆出手的时候，我是不会客气的。”
    她一从帐篷出来，就听到姑娘们吆喝声。
    “姑娘出来了，可以盛了。”
    “好嘞！”
    碗里肉眼可见的全是肉，最上面一勺菜，再加勺汤汁。
    她和阿婆坐到姑娘们中间，阿婆开吃之前，把自己碗里的肉给她夹了大半。
    “阿婆老了，吃不了这么多。”
    好吧，殷麦埋头吃饭。
    她自从回来，就是跟朝廷大军硬拼。
    殷家军的战力上有优势，她就狠狠的打，非得怕朝廷大军打怕了不可。
    在她回来之前，三叔就带着兵跟朝廷先锋军对上了。
    姜志带着五万兵在跟大凉军周旋，殷麻带着其他的兵都回撤了，所以朝廷面对的是殷家军的主力。
    她要从气势上打败对方，听到殷家军气就短一截。不想打，怕！退缩！
    这仗会以怎么样的方式结束，她还不知道。
    可如今的殷家军没有别的选择，两军作战，需一鼓作气！
    这股气，你强对方就弱。前头的气势要打出来。
    起初，殷河就带兵出了封地，在封地西边和朝廷先锋军开打的。
    侄女临走前就交代过，若是她没有消息，大凉和朝廷这边他们可自行决定开打。
    兵临城下，就主动打。
    侄女一直认为，主动比被动强。
    饭后，将军们都去了帐篷里，这是有大事相商啊。
    虎豹兄弟们到处溜达着，满军营里也就这帮人敢如此放肆。
    到哪儿都能说上几句。
    “这不是二狗子兄弟嘛？还做起了针线活了！”
    二狗子头都没抬，笨手笨脚的缝衣裳上那道口子，“怎么？兄弟要帮我缝补，我是求之不得。”
    “嘿嘿，二狗子肚子里也有墨水了，还求之不得。”
    豹子蹲下来，接过来，三两下就给缝上了，歪歪扭扭的，只是给缝上了。
    “怎么样？”
    那一脸得意样！
    二狗子看着丑的不像样的衣裳，“比我强。”
    “别不知足啊。”
    两人扯着扯着就说多了。
    二狗子说起来刚开打那几日，可难了。
    “你不知道，这头就将军带着我们这些人，心里没底呀。”
    大小姐不在，那位能打的爷也不在，殷家护卫们也只留下了几位，大汉们也在大凉那头。
    怕打不过呀。
    “二狗子啊，你说的这个，哥哥我正好知道，这叫战前恐惧症。怎么样，这词听着不错吧？”
    “就是打仗之前，人肯定害怕呀，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底细。有句话咋说的来着，知根知底。”
    “咱不知根知底，怕是正常的。可真打起来又好了，是不是这样？”
    二狗子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点头。
    “看吧，为何呢，听哥哥给你说道说道。其实也不用我说，你自己有眼睛看，你看看朝廷能打过咱们不，那兵是不是越来越怂了……”
    豹子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
    附近的兄弟们都凑过来听，有啥不懂的也就问了。
    “是这个理，人一听打仗都害怕，怕死啊，真上了战场也就那么回事。”
    “我就不怕，朝廷那兵打不过咱们。”
    “就是，咱平日里练的多狠，只要平日不偷懒，我都谁都不怕。”
    “你们说朝廷的兵是不是比咱们多？”
    “多有屁用，打不过咱。”
    “那将军不行，自己怕死在后头，让小兵往前冲，在咱大小姐手底下……”
    “开始的时候，也冲在前头了，不是都死了嘛。”
    ……
    豹子说的口干舌燥的，回去复命了，这活动动嘴皮子的事，不难。
    大小姐给他们安排的活就是让兄弟们把心里的疑惑都说出来，还要跟兄弟们传达到。
    当然是殷家军必胜的信念，朝廷不是他们的对手，赢是肯定会赢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殷麦打仗，很注重心气。
    虽说自认很多细节方面都做的很到位了，可人的想法是多变的。
    她让豹子他们去引导大家伙。
    死伤是避免不了的，后续的安排，紧跟到位。
    救治的原则还是不惜代价，只要有口气在，就必须救。
    帐篷内，殷麦简单交代几句。
    “各位，近日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硬拼。”
    这话是说给东北军这几位听的，姜叔把手下的大将都派过了，也是预料到这边不好打。
    杜瑞他们都不是新兵蛋子，清楚的很。
    大小姐杀了刘家老五，彻底把刘家人逼疯了，不然不会是这个打法。
    “小姐，放心。兄弟们定当齐心协力。”
    “我现在还没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就想着先把对方的士气打下去。他们明明兵力占优势，却总是打不赢，这样下来，这仗就没法打了吧？”
    殷麦慢慢说道，换位一下，她就怀疑自己了。
    有些话其他人不好说，殷河替大家开口。
    “朝廷总有一日会退兵吧？”
    总有一日？一听就好远。
    殷麦嘴角上扬，似是喃喃自语，“朝廷倒是想退，可刘家不退。”
    停顿片刻，又提高嗓音，“不过越到后期，变数越大。”
    打仗需要钱啊，还有粮食，武器、伤药，这是最基本的。
    苏世昌他们几个很相信这位，仗是在封地边上打的，只要他们挡住了朝廷大军，封地内就有充足的供应。
    拖，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大小姐是想先拖垮对方，打压前线将士们的士气，将士们不想打、刘家却非要打，有了矛盾就不好办了。
    后头再有变故，再说以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