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人这头吃了顿饱饭,肚子撑得圆圆的,该说的也说了,把朝廷的文书交给诸位将军,就在帐篷里埋头大睡。
这一觉起来,西边夕阳落山,晚霞满天,好一片红霞。
伸着懒腰,感叹了一句,如此美景!
郑明等人一直派人盯着呢,吕大人一出帐篷,他们就过来了。
晚上设宴,大家喝一杯。
吕大人也猜到了,不过不急。
“诸位等一下,我去一趟跟大小姐告辞,回来吃完也不久留,连夜离开,不给各位添乱了。”
……
看着吕大人离去的背影,“吕大人怎么如此着急?”
“怕变故。”
“怕咱们起兵?”
“或是担心朝堂上?”
.
吕大人让小兵给带路,到了殷家军这边,远远就被人给拦住了。
“来者何人?”
“兵部尚……”
那大汉摆摆手打断他,“吕大人?”
“正是正是。”
“吕大人,请回吧。大小姐吩咐了,您请自便。”
吕大人……“兄弟,我不用进去说一声?”
“大小姐忙着呢,您朝廷命官,有自己的职责,我家小姐让您去忙就是。”
吕大人回去的路上慢悠悠的骑马,想想也是,可不得忙着呢。
.
殷麦回来第一件事,是给姜志增兵,所有的东北军都可以回去了。
杜瑞他们还有点不放心,朝廷大军还没撤呢,万一发生点变故。
苏世昌给他使眼色,不让他多话。
“你干嘛不让我说,等个一两天怎么了?”
“殷家几位都在,你想多了,出不了事。”
这人太不会看眼色了,没看到殷家人有话要说嘛。
“那刘家就这样完蛋了?”
“咱早点回去吧,有什么话等见了将军再说。”
帐篷里,殷河、殷麻、殷豆还都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麦盯着三人看了一圈,缓缓开口,“萧相和李叔会稳固朝堂,这仗打不打……待定。”
若是都能安分守己,正好。
反之若有人想搞事不安分,怕是不消停。
“还得等等看,大凉这边,应该很快就会和谈。”
东北军全面压制,大凉败局已定,硬打就是灭国。
殷豆咬着嘴唇,看阿姐一眼又一眼,“阿姐,那皇帝谁来做?皇帝是咱们的吧?”
小妹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着她的模糊影子,“阿姐,是爹还是四哥呀?”
殷河皱眉呵斥,“胡说什么!”
殷豆被吼的莫名其妙,小声嘟囔一句,“不是吗?”
殷麦脸上并无异色,大仇得报后的她有过迷茫,有过退缩,这几日她已然清醒。
殷家再也不能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
她殷麦也同样。
三叔?小弟?
既然小妹说到了,她也想问问。
“三叔,小弟,你们想坐那把椅子吗?”
殷麻瞪大眼睛,摇头,“阿姐,我可不坐。”
这事他根本就没想过,皇上在他心里就是个混蛋,谁当皇上谁混蛋。
殷豆撇嘴,“真没出息,可惜我不是个男的……”
“小妹,你有出息,行吧?打仗的时候,吓得脸都那个色了。”
殷豆被四哥揭短,气得嘴撅起来,“我就比你有出息。”
严肃的气氛,被这俩人打破了。
殷河被三个人盯着,“阿麦,这皇位……”
皇家的人为了这个位置,打的头破血流,兄弟不是兄弟,儿子不是儿子的。
这皇位要成了殷家的,那是不是也得打起来啊?
而且殷家也没有根基,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还是从刘家手里夺来的,都不是自家一伙的,内忧外患,怎么整啊?
“爹,什么意思啊?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还吞吞吐吐的。”
瞪女儿一眼,没眼力见的。
既然三叔无意,殷麦也就直说了。
“三叔,这个位子我来坐。”
……
殷豆激动的站了起来,“阿姐,你要当女皇帝?”
“嗯,小妹,以后谁也不能来欺负咱们了。”
殷家的命运握在了自己手上。
殷豆眨巴着眼睛,没人能欺负他们了!!
殷河脸上非但没有喜色,满脸担忧。
“三叔,我知道您的顾虑,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殷家绝没有退缩的道理。”
“阿麦,你可想好了。”
殷麦这样仔细端详,才发现三叔真的老了,本不欲多说的,又啰嗦了几句。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内有萧相和李叔在,外有您和小弟为我带着兵,没有想的那么难。”
可也不简单,不过人生就是如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会不会后悔,她也不知道。
殷豆和殷麻则是兴奋居多,帮着出言安慰。
“爹,您净瞎操心,阿姐聪明着呢,再难能有打仗难吗?”
“就是,阿姐心里有数,反正阿姐当家,我心里踏实。”
这俩人刚才还吵嘴,这下又统一战线了。
“韩茂才当了多久,三叔想太长远,真没必要。”
……
“呸呸呸!阿姐你别乱说话。”
这件事就算是定了。
殷麦在家人面前表现得很是坚定,可无人之时,又总是发呆迷茫。
夜深了,静悄悄的营地里,都能听到呼噜声。
钟南箫在翻一本医书,殷麦在发呆,烛台上的光暗了下来,她伸手一挑,又亮了起来。
“你困就睡吧。”
钟南箫眼皮都没动一下,“不困。”
“明日阿婆就过来了。”
“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本来趴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钟南箫放下手中的书,“怎么了?”
就见对面的人脸上的表情是惶恐?
殷麦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怎么这么多话了呢,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记得以前她还嫌弃对面的男人话多呢?!
片刻后,她搞清了,两人总在一起,她就习惯了,跟这人说最没负担。
他不会跟别人说,听了就过了。
行,这样一想,她就坦然了。
“我不能跟你出去玩了。”
“嗯。”
“你带阿婆去玩吧。”
“嗯。”
殷麦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不想搭理她,气呼呼去睡觉了。
本以为睡不着的,奇的是躺下不一会就眯过去了。
钟南箫这才放下手中的书,起身给阿麦把被子盖严实。
把烛火吹灭,静静的坐着。
殷麦那日说要跟他走,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他早就知道,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梦想被打破,心里就有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