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听了这话，没有一点吃惊“所以，你就安排人去侮辱玉珠是么？所以你就将自己的痛苦完全的让另一个小姑娘也体验一回么？”
    吴夫人瞪大了眼睛，此刻的她，好像掉进了一个深渊。
    她一直忘不了那次意外，终日凝视着心中的魔鬼，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魔鬼。
    “我，我……”吴夫人想说什么呢？‘我错了？’还是‘我后悔了？’可无论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
    她当年带着伤痛嫁给了前来求娶的吴老爷，那时的她，将吴老爷视作一根救命稻草，视作最后的救赎。
    新婚之夜，吴老爷喝醉了，根本没有发现她不是完璧之身，她十分庆幸，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她可以重新开始。
    新婚前两年，吴老爷需要陈家的帮忙，对她也十分宠爱，哪怕她生出早产两个月的孩子，他也没有怀疑，对她的孩子特别好。
    他还给孩子取名玉鸣，希望孩子日后可以一鸣惊人。
    可是仅过了两年，他便变了，一房一房的纳妾，甚至买回来个青楼女子，对她极尽宠爱。
    吴夫人泪眼婆娑，终于问出了心底最深处的话“你有没有，喜爱过我？”
    吴老爷不禁觉得好笑“你们女人，还真是有意思，总是想着男人爱不爱你？”
    他看着半死不活的吴夫人，坦然道“既然你活不过今晚，那我就告诉你实话，没有哪个女人能值得我放弃权势和财富。”
    吴夫人愣了愣，问道“所以，你根本不喜欢桐娘对么，你只是为了羞辱我，为了不让我舒坦？”
    听到桐娘二字，吴老爷顿了一下，随后，他遗憾道“桐娘？你不提我都快忘了，那也是个傻女人，竟然以为我会真的爱她。”
    “陈氏，我告诉你一个真相吧！桐娘早就知道你送的点心里有毒，她是心甘情愿吃下去的。”
    吴夫人不敢置信“为什么？”
    “因为她发现了，发现她只是一颗棋子，发现我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戏。”
    吴夫人想到那个安静温和的女子，又想到那些拼命争宠的小妾，不禁苦笑。
    原来，桐娘和她所求的东西，从来都是一致的，但是她们不幸运，遇到了根本没有心的吴老爷。
    吴老爷点燃了地上了稻草，在这干燥的地窖里，火苗瞬间蔓延。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火焰高起，冒出巨大的浓烟。
    火光里传来吴夫人的笑声“我恨啊！我恨你！”
    “吴良，我诅咒你，诅咒你家道败落，诅咒你所求皆不得，诅咒你死于至亲之手，死无全尸……”
    生命的最后一刻，吴夫人想到了她的孩子，她的两个孩子，玉鸣和玉兰。
    她曾经一度认为，是因为玉鸣这个孩子不好，所以吴老爷才不喜爱她，她甚至觉得，是这个孽种带来的灾祸。
    所以她时常打骂他，对他也时好时坏。
    可是不管她怎么做，那个孩子都十分濡慕她这个母亲，对她言听计从。
    他会为了博得她的欢心而勤下苦功学习，也会在她被那些小妾气的病了之后衣不解带的照顾她。
    可是她呢？
    从没有真心的喜爱过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就是因为他占了一个儿子的名分，才导致她没有再生下一个儿子。
    还有她的女儿，因为生了玉兰，她伤了身子，再也生不了孩子。
    加上玉兰是个女孩，她对玉兰更是不喜。
    明明是她的亲生骨肉，可是她对玉兰却十分苛刻。
    吴老爷对玉兰不如对玉珠宠爱，她时常责怪玉兰，怪她不听话，怪她不优秀。
    责怪她一个嫡出的小姐，竟然比不过一个青楼女子的女儿。
    她马上要死了，她不敢想象吴老爷会怎么对玉鸣和玉兰。
    他如此厌恶自己，会放过两个孩子么？
    更何况，他知道玉鸣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一定不会放了玉鸣的。
    吴夫人失声痛哭，身上的灼热和疼痛，都比不过她心里的痛。
    濒死之际，她的思绪回到那天外出游玩，如果没有遇到那个蒙面的男子就好了。
    如果没有失身就好了……
    那样，她就不会下嫁给吴老爷，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
    -
    吴老爷看着眼前的大火与浓烟，听着吴夫人的诅咒和哭喊，心里没有片刻动容。
    吴夫人必须得死！
    当年他满怀着期待去陈家求亲，可是陈氏的爹娘竟然羞辱他，将他撵了出来。
    他至今都记得他们眼中的轻蔑，记得陈夫人说的那句“你这般家庭，竟配求娶我家的女儿，趁早滚吧，别不自量力。”
    他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让陈家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一定要让他们跪在地上乞求他的怜悯。
    于是，他暗中踩点陈氏的行踪，趁着她外出游玩，占有了她。
    看着躺在她身下不住求饶的陈氏千金大小姐，他觉得心中一阵畅快。
    陈氏再骄傲又怎样？他们不是瞧不起他么？不是说自己不配求娶她么？
    可是现在呢？她还不是在她身下，挣脱不了！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在他第二次去求亲的时候，陈家让他进门了，并答应了这场婚事。
    他至今都忘不了陈夫人的表情，和第一次的傲慢完全不同。
    可是等回到家，他再想起来，却觉得没有了那丝痛快，反倒是觉得十分羞辱。
    陈家竟然想瞒着他，将一个被人侮辱了的破鞋嫁给他！
    就算他知道侮辱陈氏的是他又如何？
    难道陈家的欺骗就不是欺骗了么？
    新婚宴上，他装作喝醉了酒，装作没有发现陈氏的动作。
    可是，第二天，他便上门陈家，和陈夫人说他已经知道了陈氏不是完璧之身。
    陈夫人爱女心切，为了让他不伤害陈氏，竟瞒着陈老爷，私下里给了他不少资源。
    他更是靠着陈夫人的耳边风，一路走到了今天。
    他和陈夫人私下约定好，此事不会再让第三个知道，更不能让陈氏知道。
    后来，他便一个妾室接着一个妾室，陈家也根本不管。
    至于桐娘？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
    漂亮，温柔，聪慧，善良，美好。
    除了出身不行，其他的完全符合他对一个妻子的想象。
    可就是因为聪慧，才会发现自己的演戏。
    他承认，他在演戏的过程中，确实对她动了心。
    可是，那又怎样呢？
    女人、孩子，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女人多的是，孩子也可以再生。
    他想要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得到。
    这，就是他吴良的人生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