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还是第一次来赶集。
听李爱花说，这段时间的集市是人最多的时候，他们还没走到跟前，就看见很多人再往里面赶。
挨挨搡搡。
扶着老人的，牵着小孩的，确实很热闹。
“这次的东西肯定齐全，”李爱花说，“摆摊的也多。”
徐言被身后的人挤了一下，她扭过头去看，人太多也没看清是谁挤的她。
“最近这段时间不用上工，大家都算清闲，”李爱花没注意到徐言的动作，还在自顾自的说话，“人多，你注意着点身上的钱什么的，容易……”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徐言就一把抓住了一个小孩子的手。
“你干什么？”
小孩儿脏兮兮的，脸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头发打着绺贴在额头，鼻涕都快流到嘴里里。
此时一双溜圆的眼睛警惕的瞪着徐言，挣扎着就要往回抽手。
“松，松开，放开我！”
小孩喊着。
看徐言不松手，抬脚就要往徐言身上去踹。
还好李爱花眼疾手快，虽然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巴掌拍在了那个孩子腿上。
小孩顿时哭喊的声音更大了。
周围的人原本还挤着往前走，结果听到动静也停了，一脸迷茫的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布呢？”徐言脸色很难看，眸子很冷的盯着小孩。
“什么布，我不知道，”小孩又往外抽了一下胳膊，扭头就朝着人群外喊道：“奶奶，奶奶救我！”
他这一嗓子嚎出来，人群里立马挤进来一个瘦小的老太太。
不知道是不是头发梳的太紧，眼皮子略往上吊着，颧骨很高，两颊没有肉，看着就一副刻薄相。
此时她挤过来，伸手就要往徐言胳膊上抓，徐言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猛地往旁边偏了一下。
“你抓我大孙子干什么？”
老婆子抓了个空，差点栽倒在一个年轻小姑娘身上，小姑娘被她妈拉着躲了一下。
“哎哟，”老婆子喊了起来，“各位乡亲们呐，你们就这么看着拐子拐小孩啊？”
徐言眯了眯眼，在她喊的间隙冷声问道：“你的孙子偷了我的布。”
“谁偷布？”老婆子也不假嚎了，瞪着眼睛，“你别冤枉人！你背篓这么高，我孙子能够着什么？”
“对啊，就他一个人能够着什么，”徐言说着，视线在周围扫过，最后落在一个戴着副无框眼镜，准备溜走的人身上。
“但加上他，是不是就能够的着了？”徐言指尖往那个男人身上一指。
程进感觉到周围突然一静，然后有几个人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他往旁边绕了一点，结果旁边的人也跟着继续挡在头面前。
李爱花一直关注着那个老婆子的表情。
此时看她见男人被拦住，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顿时明白她们确实是一伙儿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程进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瞪着挡在他面前的人。
“你说我们干什么，”徐言拉着那个小孩往他那么走了几步，“偷了东西就想跑，这世上可没这说法。”
“谁偷你东西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你东西了？”程进扭头瞪着徐言，见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家，语气又硬了几分。
“实在不行，我可以让你搜身，”程进说，“要是能从我身上搜出布，我认你说什么就说什么，但要是搜不到……”
他目光往徐言脸上转了一圈儿。
然后朝着徐言眨了一下眼睛。
徐言顿时被恶心到了。
长得帅的人做这个动作，还有点性感，但长成眼前人这样的，真的就只剩下油腻和辣眼睛了。
“眼睛有病就趁早去医院看看，”徐言冷声道：“可别出来传染给了别人。”
周围的人顿时笑了起来。
程进被笑得满脸通红，有些恼羞成怒的指着徐言，“你……”
“你什么你，我好的很，”徐言的语气轻飘飘的，“但你们要是再不还布，我就要去公社举报了。”
“对，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李爱花的嗓门很大，和徐言的声音相比，那简直不是高了一两分贝。
“刚才这老婆子担心你的眼神，我可看的清清楚楚的，”李爱花扯着嗓子喊道。
哪知道刚才还安静着没出声的婆子，突然就情绪激动的嚷嚷起来了，还指着李爱花的鼻子。
“你个小贱人，你说谁老婆子了呢？谁是老婆子？”
李爱花：“……”
她一下子被老婆子的话问懵了。
“说你呢，”她下意识开口。
“我撕烂你的嘴！你才老婆子，你全家都是老婆子！”那个婆子长得不高，但弹跳能力不弱，跳着往李爱花脸上抓。
徐言手上还抓着那个孩子，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见那老婆子那么激动，朝着身边戴眼镜的男人就道：“还不过去拦着你妈，我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有你好果子吃！”
她这句话刚一落地。
那个老婆子又跟疯了一样的朝着她扑过来，还好李爱花一把扯住了她的褂子一角。
看着她这突然发疯的架势，徐言有点后悔没带谢琢一起过来了。
周围的人也被吓了一跳，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当然也有不少好心人过来帮忙拦着。
其中有个长的挺高的男人挡在徐言面前，那个婆子没看到她，情绪才稍微好了一点点。
“还不赶紧把你妈控制住，一会儿伤了人怎么办？”
高个子男人见场面好了一点，对一边脸色难看的男人说。
没想到他话音落地，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她不是我妈。”
嗯？
徐言扭头看他。
谁知道手里的小男孩儿突然很猛地挣扎了一下，她一下子没抓牢，就被他挣脱了。
小孩往老婆子那边跑了几步，然后抓住她的衣袖，眸子很冷的瞪着程进。
像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周围的人，我才是她儿子。
事情因为几句话闹得很大，有人去找了公社的领导过来，场面才被完全控制住了。
“怎么回事儿？”公社的书记黑着一张脸，瞪着眼睛的时候，有点像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