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接近凌晨两点半才堪堪睡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又做了一场关于深海跌落的梦，但梦境仍旧是凌乱破碎的，就像之前游泳课脑海中偶然乍现的那几个片段一样，很快就消失了。
    陆早早有些头疼地回忆自己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关于海洋的电影或者科教片，答案显然是没有，她甚至也没去过什么海边，这也是她人生颇为遗憾的事情之一。
    当然导致她失眠的原因不止这一件——还有陆清婉背后的那道疤。
    接二连三出现的事情，让陆早早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这两世之中出现的偏差肯定还有更多，凭借自己一个人大概率是想不清楚也不可能想清楚的，实在很有必要去问问当事人。
    打开手机，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已经十六号了——到了谢洄年把等等还回来的时候。
    上次把等等送到谢洄年手上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他，下次还回来的时候送到市中心那间猫咖店就行，而且店名和确切的时间在前几天也已经再次提醒过了，凭借谢洄年的记性和性格，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中午吃完饭没多久，陆早早去自己的小花园给那些花浇完水，然后打车准备前往猫咖店，之前因为等等的关系，陆早早跟店主成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几乎每一周都会去一次，有时候帮她看店或者带一些宠物用品和猫粮。
    在车上的时候陆早早就给对方发消息。
    【小叶姐，等等送过来了吗？】
    大概率在忙，二十分钟后对方才回复。
    【送过来了的，现在正在和其他小猫玩呢】
    然后屏幕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是等了足足一分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发过来，应该是那头一直在删删改改，随后，陆早早又收到一条。
    【你快要到了吗？】
    【嗯，快要到了。】
    对方回了个速来，后面还加了个ok的手势。
    一下车，陆早早直奔店里，推开门，看见叶苒就站在店里的收银台前，看见陆早早，朝她开始不断地挤眉弄眼。陆早早一头雾水地朝她走过去，“怎么了啊？小叶姐，你眼睛怎么抽抽了？”
    叶苒拽着陆早早的衣袖，把她扯到一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那里面坐着的男人是谁？跟你一起抚养等等的人吗？这么帅！”
    “？”陆早早有些迷惘地问，“什么男人？”
    叶苒啧了一声，眉眼之间都是抑制不住的好奇与八卦，于是开始解释给陆早早听，“就是送等等过来的那个男生啊，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我跟他说把等等放在这里就行，你会过来接等等回家的，他说没关系，要亲自交到你手里他才放心。”
    陆早早才恍然明白过来叶苒说的人应该是谢洄年，于是走进里间，看见谢洄年正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很专注地看着等等和其他小猫一起玩耍，低垂下来的睫毛深长乌黑，阳光在眼皮下方打上一道很浅的阴影，表情看上去格外柔软。
    陆早早走近了几步，但脚步很轻，应该惊动不到任何人，阳光透过高层的一块玻璃垂射进来，把空气里迁移浮动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也清楚地照清两个人的脸。
    这个时候，谢洄年却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地转了一下头，寂静无声的空气里——她和谢洄年恰好四目相接，看清彼此所有表情。
    陆早早很快把目光移开，上前走，跨过谢洄年身边，把等等从一群猫里面捞起来，抱在怀里。
    “走啦，回家了。”
    等等在她怀里扑腾了一会儿，然后又从她怀里跳下去，用爪子敲了敲谢洄年的小腿，陆早早叫了几声它的名字准备唤它回来，等等无动于衷，继续用爪子扒拉谢洄年的裤脚，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陆早早十分尴尬，因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从谢洄年脚边把等等抱回来，站在原地焦虑的样子像是一个等待叛逆子女归家的空巢老人。
    谢洄年扫了等等一眼，用指腹摸了摸对方的头，然后突然抬起头，对着陆早早说，“它缺猫粮了。”
    “哦。”陆早早说，“我家里还有一些，没关系。”
    “一些？”谢洄年微微皱眉，看起来似乎对陆早早这样的说辞很不满，“上次你来我家送猫的时候恨不得把它的家底都掏空了送来，现在肯定短缺不够了，去买点吧。”
    说得也有道理，于是陆早早点点头答应，“好的，我等下就去买些。”
    “我和你一起去。”
    “……？”
    短暂的失语后，陆早早感觉自己现在的面部表情肯定皱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是那种十分显而易见的疑惑。
    但谢洄年似乎没看见她的表情，也并没管她答应与否，已经径直从矮凳上站起身，理了理被等等弄皱的裤脚。
    然后走了出去，对站在收银台前但是眼睛一直朝着里面张望的叶苒说：“不好意思，麻烦您在看顾一下等等，我们需要出去一趟买点东西。”
    态度十分良好，语气也很礼貌。
    “好的好的，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精确捕捉到“我们”两个字的叶苒，开始笑得牙不见眼，摆了摆手说，“哎呦，你们就放心地去吧，去吧，去吧——”
    陆早早像是失神一样地从猫咖店走出来，推开门的时候还看见叶苒再次挤眉弄眼。
    不懂为什么只是来接等等，然后事情又发展成了现在这样，像是一场丝毫没有逻辑的、场景不断跳转的电影一样，真是令人头大。
    一前一后，起码相隔二十米地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商场。
    进入电梯，两人分别站在电梯的两个角。
    四四方方的鎏金盒子光滑如新，像一面可以显现一切的镜面玻璃，把陆早早的慌张无措映照地无所遁形，陆早早抬头，很清晰地看见自己脸上下意识的一切表情，跟谢洄年一起逛超市还是太超出她的认知了。
    她深呼出一口气，终于开口询问，“我自己去买就行了，你如果有事情的话就先走吧。”
    谢洄年八风不动，很漠然地直视前方，然后没有任何情绪地吐出两个字。
    “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