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韶九起身去内室将从钟二爷手里偷来的私章拿给钟璟奕看,“夫君未到京城前,二叔父从祖母那里得来的私章。”
“我让周妈妈认过,祖母的这个私章可在祖母名下的各个铺子支取银子。”
钟璟奕接过来看看,私章上是有钟老夫人的名讳。
又抬眼看着季韶九,“二叔父知道这私章丢失了?”
季韶九轻咳一声,“知道是知道,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又狡黠一笑,“不过祖母如今行动不便,二叔父想要让祖母补个私章就难了些。”
把私章往前推了推,“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夫君保管着吧。”
钟二爷自是知晓偷用老夫人的私章不能闹大了,闹的满府的人都知道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
只能悄悄地把这个暗亏吃下了。
钟璟奕见季韶九难得的促狭之态,又将私章接了推回去,“还是夫人收着吧。”
“至于二叔父和永昌王是否有往来,我明日会让人好好的探查一番。”
钟璟奕对此事还真的心存疑虑,凭着钟二爷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永昌王二十年来没进过京城了,钟二爷在朝堂里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官,能给永昌王什么帮助?
季韶九低垂下眉眼,她只给钟璟奕提个醒而已,涉及钟璟奕有血缘亲人,没有切实的证据,话里还是保留了三分,毕竟二十几年的感情可不是她区区几日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得了的。
夫妻又闲话了几句,因着之前季韶九有提醒过武威将军通敌之事,钟璟奕也就没有避讳武威将军的事儿,谈了起来。
这两日武威将军一家被收押以后,大理寺连夜审讯,武威将军知道秦太傅都在府里溺亡了也就没有再坚持不下去,主动开口把他和太傅之间的来往之事都吐露出来。
从武威将军的供词里顺带还找到了审问那几个细作和胡虏将领的突破口。
钟璟奕这才清楚来龙去脉。
据武威将军所说,他对于太傅和宣王之间有这等隐秘的关系是一无所知,他一直以为宣王是太傅要扶持的新皇子,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
他说他若是知道定不会和亲太傅合作,扶持新皇子是从龙之功,混乱皇室血脉那叫叛乱!
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和皇上叫板。
武威将军说到最后满脸苦涩,还问钟璟奕可否赦免他们府上其他人的罪责。
他愿意一人承担所有罪责。
钟璟奕没答应,“此事还要皇上定夺。”
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和胡虏人通敌之事,皇上可是最恨通敌叛国之人了。
季韶九听了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对于前世武威将军能为了一己之私就不顾守卫边疆和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勾结胡虏千方百计的设计除掉了一军主帅,也根本的同情不起来。
季韶九拨弄了下香囊轻声道,“或许是我忧心太过,将军只听听就好,前世在我的梦里,将军未能回来京城,反而在战死在最后一场战役里。”
“您战死以后边疆的兵士死伤大半,最后胡虏人占领了三座城池,百姓受尽了胡虏人的欺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钟璟奕越听脸色越沉,他并不是迁怒于季韶九说的这些的丧气话,他深知若边疆的最后的一场仗打败了,那就完全会如季韶九所说边疆又重新的陷入困局。
他又仔细打量面前的夫人,她与之前他见过的那些个养在深闺的小姐们大不相同,她所言所行竟难得的与自己契合。
又难得与心意相通。
若不是天定的姻缘,又怎么解释两个从不相识的人会做同一个梦境的事儿呢?
还多亏了自家夫人有这等际遇,要不然还真的要像梦里那样的发展下去,他们守护多年的边疆就要毁于一旦了。
这样一想,钟璟奕心思又沉了沉,武威将军和秦太傅勾连通敌之事要和皇上好好的斟酌下才行。
好半晌钟璟奕难得弯了嘴角,“幸亏是梦!”他娘特意背着季韶九和他嘱咐过,这媳妇娶进门来是要爱重的,在自己夫人面前就不要总板着脸了,又不是他的下属!
季韶九眨巴眨巴眼也跟着微微笑道,“对呀,幸亏是噩梦。”
夫妻二人对此事不再交谈,季韶九又提起钟老夫人赔了银子的事儿,按理这些内宅小事也无需和男主子沟通。
可白日账房就来找过她了,他们将军府的账上没钱了!
田粮还未售卖,各个铺子这个月交上来的利润刚刚够府里的日常开销,府里都要青黄不接了。
季韶九犯愁了几日,她总不能再去当东西吧?那可就真的会传出他们将军府贫困潦倒要当卖东西济日了。
也不是个好名声。
左思右想筹银子的事儿不能她自己担当了,毕竟是夫妻嘛,有难同享。
钟璟奕咂摸下嘴,重复了一遍季韶九的话,“你说祖母也在出海的船上投了银子?”
季韶九点头,“船至今未回,免得刺激到祖母,还瞒着她呢。”
钟璟奕一拍桌子,“这不是胡闹吗?”
“就不说那海上的生意虚无缥缈的完全是靠老天爷的脸色吃饭,这么大笔银子若是被卷跑了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搪塞祖母,去哪里寻人去?”
季韶九默不作声。
是真是假她自是分辨不出来,也不是经过她的手,她倒想去诚安伯府走一趟问问情况,只是她从未与诚安伯府打过交道,手里连个凭证都电没有也不好贸然前往。
钟璟奕对钟老夫人也是了解的,祖母的那个脾气,这么多年明面上让他娘或是钟二夫人当家,可手里还攥着府里产业不放。
怎们能稀里糊涂的就拿半数家业去赌不切实际的暴富!
再看季韶九都不得不佩服了,钟老夫人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季韶九还能把府里的事儿打理的井井有条,也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