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红岩。”袁淇接了何红岩的语音。
    何红岩问她带多少奶粉合适，他刚下高速。
    “一箱就够了，我打算近期回杭州了。”
    因为小哥的事情，袁淇的心情还是有点低落。
    两人又聊了一会，袁淇大多是听对方在说，偶尔点头。
    “你要么顺便回家带孩子过夜吧，看他们要不要你，我今天胳膊跟腿受了点小伤，回去也没法抱他们……”
    “好，那我跟妈说一声，秀水居是密码锁还是钥匙？”
    “那我在城南这边，你到蓼北路跟我说，我去拿。”
    袁淇挂了电话，秦久本无意去听，可袁淇也没回避，也是因为腿疼懒得走。
    “今天朗朗麻烦你了。”
    秦久开口，道谢显得生分，不说又显得太刻意，“长辈”的姿态还是有的。
    袁淇浅笑道：“我吃啥她吃啥，顺手的事儿。”
    “不打算在家多待一段时间？”秦久面色如常，询问袁淇。
    如今与其说是在娘家，不如说是在小哥家。袁淇心里有气也有委屈。
    眼里的倔强一闪而过，只浅浅道了句:“不了……”
    老早就看出袁淇有心事，只是这会可能问到了根源，袁淇不愿意多说，秦久依然不愿意多问。
    他们之间，从不过问私事，除了方帜。
    “我出去抽根烟。”秦久说完，便起身。
    “我也去。”
    袁淇本来就要出去找何红岩拿钥匙。
    “那……你走慢点。”
    秦久转身等了她。
    “嗯……”
    袁淇走的很慢，他也静静陪着。
    “久哥会做饭吗？”
    “嗯，会一点，朗朗平时在学校吃，周六周末在家的时候不可能天天点外卖。”
    “嗯，她还挺好养的，性格也好，大大方方不娇气。”
    秦久显然认可了袁淇的评价，嘴角笑意微微勾起，认真看了一眼袁淇道：“你俩还挺像的。”
    袁淇眼里的调皮突地闪现，“我可没她幸运，有你这么优秀的爸爸。”
    两人相视一笑，秦久继而缓缓说道：“你也很好，这两家店只是开头。”
    袁淇笃定缓缓点头道，“在你面前，我都不用藏着我的功利。”
    秦久灭了烟头，在与袁淇隔了一个石凳的位置坐下，随手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在石头圆桌上。抬头可见的是葡萄架上一串串质朴的果实，没有市面上硕大和剔透，大多还是青涩的。
    小时候也曾觊觎过别人邻居院子外成熟的葡萄，都是袁峰想办法给他想办法去够。
    除了功利，连悲伤也不想掩饰。
    “袁淇，你知道，功利不是缺点，快乐不是必需品。”
    秦久想说，他不仅能看透，还能感受。
    袁淇面上有逞强的微笑，可眼里的悲伤呢，怎么化得开。
    “我知道，我需要一个过程……”
    是的，她什么都知道，存在即合理，自己无能无力的事，只有交给时间。
    “你什么都懂，可是逆商本来就是你在逆境中才能锻炼出来的，比如你的工作能力和商业谈判思维，我在你这个年纪……”秦久摇了摇头。
    “谢谢久哥。”
    一半是安慰，一半是认可，而袁淇对自己的工作，一直是有自信的。秦久的话，也提醒了袁淇。
    秦久侧过身，手肘抵在桌面看着袁淇道：“有让你无能为力的事情，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都在自己的逆境里被磨砺！”
    袁淇却突然笑着问道:“这么深刻的领悟，你也会跟方帜讲吗？”
    秦久无奈摇摇头道：“这就是你和方帜的区别，有些逆境，他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也不用体会。”
    袁淇怎么会没有深刻体会到过。
    “玫瑰为什么带刺？”秦久补充问道。
    “嗯？”袁淇疑惑。
    “天生的。”秦久沉声说道。
    袁淇浅笑释然，什么都没说，什么又都说了。
    袁淇早就明白的道理，只是被困于和小哥的感情。可小哥的身份，也是出生时就注定的。
    “你怎么知道？”袁淇笑着问秦久。
    秦久明显也是有被她明媚的笑容肯定到，居然有些内敛地颔首道：“能困于你的，无非就是亲情了吧……”
    袁淇落落大方道：“你真是满足了我对方帜曾经所有的期待……”
    “哦？举个例子，假如现在的方帜能懂你，你会说什么？”秦久忍不住饶有兴趣的问起。
    袁淇抬头看着天边那幕肆意发挥的橙色，憨笑着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他第二天送了半头猪给我妈，我妈说二十年前，我小舅结婚的时候，给我舅妈的就是半头猪。我当时想啊，要是多年以前，我爸妈从未分开，方帜给我半头猪，我也嫁！”
    是啊，如果她是曾经那个被呵护备至的袁淇，她会勇敢表达，勇敢去爱，会带自己喜欢的人见父母，会在一片祝福和掌声中，拥有她梦幻中的一切……
    袁淇说完，面上的天真烂漫比彩霞还要迷人。
    秦久忍不住爽朗笑道：“哈哈哈……你呀！”
    她从未图方帜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啊！那么纯真的喜欢过，可她偏偏是孤身一人，没有依仗。
    “不嫁好，不然你俩吵架我都不知道帮谁！”秦久不由得打趣道。
    袁淇连忙点头道：“嗯嗯！感谢他不娶之恩。”
    “你没有想过假如你们结婚他会……改变？”
    “咳咳……”袁淇明显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我和他之间，不是我做的决定，是时间。”
    “嗯，能感觉到，你们感情很深。”
    袁淇不去否定，放下了他们的爱情，他们确实还有很深的感情。
    “他上周，跟蒋婷提离婚了。”
    “这个……跟我没关系，也不会再有关系。”
    “这么坚定？无论他做什么？”
    “我图他什么呢？钱我可以自己赚，孩子我有了，成年人的爱情是在对方需要的情况下提供价值，否则就是添乱。”
    “啧啧啧，一旦走出了你的世界，好像再也进不去了……”
    “我对方帜的感觉……很复杂，他身上很多点是我没有的，好像是喜欢上了一个完美环境中的自己。一直到我发现他会衡量他身边每个人跟他能走到哪，他会直言不讳挖苦我，哪怕他的立场就像街道上的大叔大婶，说我爸妈离婚名声不好啊，说我脾气不好不会照顾人啊，当时我都很生气，可后来我居然都觉得他没有错！我怎么怪他？他把最现实的一切抛给我，我自己逃避，总不能捂了别人的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