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深渊法师旺旺冰局促复杂的，谦卑低头，漂浮在空中。
    雪色的毛茸茸毛发和雪花图案的蓝霜色祭祀服，一双黑色苍蝇腿不安的搓着。
    手中的寒冰法杖低下，头顶的兔耳朵随着身躯前倾垂落。
    “代王子殿下向我们伟大的盟友——深渊魔龙殿下问好。”旺旺冰声音恭敬，一点也不像那些“桀桀桀”对着人类狂笑，发动攻击的深渊魔物。
    姜逸开口时，周围的空间隔绝为一界，因果命运屏蔽。
    “也代我向你们的王子殿下问好。”
    没有得到旺旺冰对零零七暗号的回应，他失笑摇头。
    “渊下宫此地的所有古代机械，都是王子殿下送于您的礼物。”旺旺冰低着头，继续开口。
    “那就多谢王子殿下了。”姜逸回应。
    两人的一问一答带着那盟友之间，不夹杂丝毫个人感情的寒暄。
    众多古代机械，这件礼物，不在于机械的战斗力，而是机械本身。
    深渊并没有将操控技术给姜逸的想法，而是借着袭击渊下宫，光明正大的给姜逸送各个种类的机械零件。
    来满足姜逸制造机械龙的爱好。
    若是把这些古代机械重新组装，姜逸大概能得到一支自己的机械大军。
    形态和坎瑞亚机械不同的仿生机械。
    姜逸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设计图必须是自己的，那就不造什么机械大军，直接仿生“幽浮鳐”制造一艘巨大无比的幽浮平台，空天战舰，来存放“铁鸢”吧。
    到时候，护卫“白玉京”。
    “王子殿下还问，您是否想要一座拟造七天神像材质的深渊魔龙神像……于深渊立足。”旺旺冰继续开口。
    姜逸陷入沉思。
    若是有信仰，深渊教团并不信仰神明，而是信仰深渊，那这个神像或者魔像是什么意思？
    “拟造七天神像的材质？”他反问道。
    “是的！”旺旺冰从袖中拿出一件物品，“不知道深渊魔龙殿下可认识此物。”
    姜逸看着旺旺冰手中的物品。
    一股风元素的气息，形态宛如狂风之核的坚固树叶外壳，包裹一个镶嵌了宛如风元素神之眼宝石的圆环。
    上面的风元素图案，清晰可见。
    “风神瞳共鸣石。在蒙德使用时，能为人类的神之眼持有者寻找附近‘散失的风神瞳’。”旺旺冰开口介绍，“这种人类制造的石盘，有着和风之七天神像某种近似的特性，才能和风神瞳产生共鸣。”
    “其他国度的寻找神瞳的物品，和这个也是异同。”
    他拿出了岩神瞳共鸣石，一个砖块拼图般的方形金棕色框架，镶嵌一方形的岩元素神之眼拟造宝石。
    “神瞳共鸣石是对古代建立在大地各处的七天神像的拙劣仿造。”旺旺冰眼眸兴奋地开口道。
    “正因拙劣，才会渴求神瞳的力量，为虔信者与冒险者提供收集神瞳的机会。”
    “有人类说，这种拙劣驱使它渴求神像的力量，以替代真正的神像。”
    “我们深渊对其进行了研究……”
    姜逸没有说话。
    “深渊魔龙殿下手中还持着我们深渊改造的逆位神像吧！”
    “请相信我们深渊教团对于地脉的研究和了解，对于深渊的研究和了解，还有对于神明神像的研究和了解……”
    说到这里，旺旺冰自信起来。
    “只要您点头，我们就会为您建造一座深渊魔龙之态的神像，立于深渊。”
    “建造的材质，是胜过于共鸣石的，拟造神像材质的矿石。”
    姜逸念头波动。
    论起神像，他在稻妻已经有了两座，在璃月，人们因为他净化归离原的功绩，在新城也为他建造了一座庙宇，未来将供奉仙家和英雄一样供奉他。
    “太一真人庙。”刻晴给的信息里，如此写道。
    这座深渊神像……
    姜逸念动百千，开口道：“我要深渊教团对于深渊的研究，还有知识……”
    他研究深渊，但没有看出这深渊神像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能给深渊带来什么好处。
    但他确实想要看看深渊。
    旺旺冰心中激动，深渊魔龙殿下果然天不怕，地不怕，不计较神和人和魔物之间身份的人。
    为了知识，为了好处，宛如和昔年时一样，堕落深渊。
    把不敬的想法压下：“深渊恩典记载着知识和力量，此事我可为你询问渊上大人。”
    “深渊魔龙殿下想必已经见过他。”
    能爬到王子殿下旁边，绕着王子殿下团团转，现在的旺旺冰已经到了深渊教团的秘密上层，再也不是什么底层执行官。
    平常只需要和漫长的时光里一样，继续学习各种语言就好了，并不需要参加太多战斗。
    它又是鞠躬。
    “为了仰望您的光辉，在您的神像建成后，我将是您的祭司，为您奉上深渊的祭品，传达王子殿下的意志。”
    姜逸古怪了一下，还有祭品？
    你们可别把我当什么深渊邪神培养，每天一对童女祭天。
    不过按照那王子殿下的品性，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在七国挑动动乱的深渊教团……姜逸审视自身，这一次无疑是更深的合作。
    但……深渊仇视七国子民的立场无疑和他的理念相背。
    提瓦特的善恶道德，普世的观点，宛如化作一道枷锁。
    当初不再联系深渊，未尝没有因为这个想法。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英雄和仇敌，也是两方立场下可对换的东西。
    我站在的位置，是仙道度人，珍惜万物，我站在的位置，是对抗可能和预言一般灭世的漆黑。
    深渊是对抗漆黑的合作者吗？还是对抗天理的合作者？
    这宏伟的理想可掩盖深渊教团的行为，危害人类的真实吗？
    修行修心，拷问道心、慈悲心、不动心、神性。
    “我不希望看见深渊教团，在我目光注视的地方，实施任何危害人类的阴谋……请你把这句话，也传达给你们的殿下。”姜逸压住心中的杂音。
    仙道度人，珍惜万物，自己也是人的一员，万物的一员，若是深渊教团真是未来不可缺少的助力，让他活着，对抗可能威胁他的天理，又或者漆黑的助力。
    那么，他……将接受这个罪孽。
    有人说，我活着，亦是慈悲。
    大爱无疆，小爱亦珍贵。
    姜逸心中衡量着这个平衡，人的心性随着遇到的事情，经历的事情，每时每刻都会受到影响，所以坚持难能可贵。
    他做不了真正无私的圣人，佛陀，也不愿做魔。仙道的度人度己，随缘救人，和神道庇佑自身子民的心，才是他理念的集合。
    他无法庇佑他目光未见的地方。
    活着才有未来，才可度更多的人，度自己的亲朋好友，红颜知己，让众生在未来一同活着。
    “原来这就是大人物的牺牲……”他默然地看着自己。甚至可理解了当初的影。
    神和仙，不是将人类保护在温室，让一朵花都不凋零的存在。
    花本就该有风雨雷霆，才能成长，他们要做的其实是，尽可能的保护住，花卉不会因为风雨雷霆之外的东西，具体可为祟神，可为漆黑……而死亡。
    在灾难中，护住最多生命，在和平中，给予绝望者，最后的奇迹和希望。
    修心有时就是不讲道理的说服自己的过程。
    至少，姜逸心中此刻纠结破去，宛如破去魔障，重新擦拭道心、菩提心和自身的慈悲。
    若有人称呼他“伪善”，他亦认可。
    未来功过，就看未来之人评说吧。
    只是有点遗憾，做不了完美的人了。
    但救助一切，本就是人的幻想和祈愿，甚至是矛盾的。
    人和山一样宏伟，望着地面时，看万物总是有山孕育万物的厚德慈悲和巍峨的漠然。
    忘情无情而有情。
    太上无心。
    姜逸的话语落下旺旺冰的心头，它的双眸中宛如倒映出了那半分万物为刍狗，无为顺自然，视万物平等，深渊教团也是他心中一员，享有“天道承负，因果相报”复仇权利的一员……半分万物皆为我之所爱，仙家度人，珍惜万物的矛盾神眸。
    “我……我必将禀告王子殿下。”它有点慌慌地答应道。
    “若是深渊魔龙殿下无事，我这就去找渊上大人。”
    在姜逸点头应许后，隔绝的空间恢复，旺旺冰闪现消失，很快，一道深渊传送门开在前方。
    深渊咏者，渊上从中飘出。
    “咳咳！神君大人，许久未见！”
    “嗯！”他思考了一下，套近乎道，“或许应该叫和我们深渊教团更亲切的深渊魔龙殿下。”
    姜逸和深渊合作的事情，在深渊教团里也是绝密，很少有魔物知道。
    “我之前可是差点就被王子殿下的血亲打死了……还好跑得快！”
    “那白色飞行物还很生气呢。”
    “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也不知道王子殿下的血亲为什么见到我血气上涌，一副就为打死我过来的模样。”
    “作为一个读书人，我真是太悲惨了，明明带着好意来的。”
    “在渊下宫一无所获不说，还得躲躲藏藏。”
    姜逸望着渊上表演：“说完了吗？王子殿下如此礼遇，我倒是可以将《日月前事》的内容复制给你们。”
    几千年前，坎瑞亚使团来渊下宫获取《日月前事》，但并没有成功。
    “我们也会回应同等珍贵的深渊知识的馈赠……”渊上正经起来，和聪明人说话，并不需要太多语言的交锋。
    “您看来也答应了神像的建造，那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两人交换那些对于人类世界来说禁忌的知识。
    渊上压制龙蜥，背叛龙蜥，虽只是他恶劣的兴趣使然，但也未必不是有意无意的，将龙蜥推向绝境。
    只能选择不多的生机道路。
    姜逸的身影没入光和暗的影中，狭间之街的常夜化作了白夜，深渊虚无的黑雾在翻滚，额头的光界之印在闪耀，周围宛如不分黑白的混沌。
    一步，来到常夜灵庙。
    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