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安夏很快介绍完自己。
同时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润了。
只不过这场面试不单单是简单的面试,还有实践和理论的考核。
从面试者讲述他擅长的部分后三位面试官就会挨个考核一番。
丁安夏说自己擅长药膳和中医,他们就让她当场把个脉望闻问切一番。
这里是疗养院,有着名的医生坐诊,她写的方子,搭配的疗养方法都会有专业的医生验看。
这才是判断面试者是否应聘成功的唯一标准。
丁安夏自然也需要经过这一步骤。
她给其他两名面试者简单看了一下,然后就轮到了麦凯斯。
麦凯斯和她上次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是整个精神面貌已经从傻乎乎的大金毛转变成冷酷锋利的人。
简言之,他不笑了。
而且他瘦了,人也疲惫了很多。
“那个……”丁安夏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只是想到这时候叫他的名字,就有攀关系的嫌疑,于是就用很生疏的语气叫他,“你好,把手伸出来一下。”
她号脉的水平一般般,但这种时候嘛,能多一份技能,就多一份展示,她也就不吝将这份手艺拿出来。
麦凯斯没说什么话,直接把手伸到她面前。
他也装作不认识她。
丁安夏也能理解,毕竟当时确实尴尬了一点,她见到了眼前这个人最狼狈的时刻,他躲着她是应该的。
她认真把起脉。
片刻之后,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心气郁结?”
“抑郁寡欢?”
“忧思多虑?”
她又让他张嘴,伸舌头。
舌淡苔白,符合抑郁了的症状。
不是……麦凯斯和那个生病的人有什么关系啊,竟然紧张成这样,甚至都快抑郁了。丁安夏惊讶。
麦凯斯收回手,眼眸下垂,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一切情绪。
丁安夏从错愕中回过神,赶紧提笔写相应的药膳方子。
做完这些面试也就结束了。
但她发现时间过去好久了,这跟前面的面试者略有不同。
咋滴难不成前面的人都是用口述吗?还是说展示专业的时候比较简单?
丁安夏想不通,不过她乖乖留下来等结果了。
成不成的随缘吧。
她的本事也就放那了,但要是麦凯斯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再好的本事那也没用。
不过她还是问了下和她一起留下来等候结果的人:“你们刚才怎么出来得这么快?”
所有人的面试都结束了,这些人也不至于藏着掖着了。
有人回复:“那些人要我写个具体的疗程,我又不是医生……”语气中带着无语。
“我是觉得应该配合医生的诊治去定方案,于是让他们给我看了病例,结果发现根本没头绪,这个病人太弱了,什么都只能吃一点,蛋白质也不能过多摄入……”所以才随便说了一些常吃的东西,企图蒙混过关。
“这么复杂吗?那我刚才只是介绍了一下我以前都服务过什么人,还有他们都有什么评价,就被赶出来了……他们是不是嫌我太聒噪了?”
说不准,周围人心想。
“我也是我还有我前雇主的介绍信呢。”
“我倒是给他们写了方案,但因为我写字快,所以比较早出来。”
几个人说完,都是各种尽快结束面试的五花八门的法子。
丁安夏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完全没戏。
“各位结果出来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隔壁终于来人,一群人围了上去。
可那黑衣人却径直走到丁安夏和另一个高个子男生面前。
“你们被同时选中了,不过我们只要一个人,麻烦你们加试一轮,不过不用担心只是一些小问题。”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都注视着丁安夏两人,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丧气的。
丁安夏一不小心就咧着嘴笑了。
整场面试下来,她只有四成把握。
这四成还要多亏了她的专业能力,而另外六成的不确定性自然是和麦凯斯尴尬的关系。
结果麦凯斯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丁安夏在心里说了声抱歉,都怪她把人想的太坏了。
两个人很快来到了隔壁。
刚才来通知的黑衣人一上来就问:“虽说护工已经招了,但是最好能够24小时待命不知道你们有办法做到吗?”
丁安夏身旁的人瞬间点头,非常积极的表示一定能。
丁安夏就不行了,她有些遗憾道:“我平常还要上课,只能跟进医嘱,然后定下一整周的饮食计划。”
此话一出,黑衣人顿时眉头一皱丁安夏旁边那人却忍不住开心起来。
他们家开的是食品厂拥有提取食物营养成分的机器,能脱颖而出也不奇怪。只是旁边这个女孩能跟他一起入围,想必也不容小觑,结果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个学生。
马浩然有种天助他也的感觉,这让他有些飘飘然,忍不住说:“学生就该好好在学校上学,赚钱这种事急不来,而且这里明显要全职,你怎么能兼职,这对病人来说很不负责任。”
这副稳超胜券的口吻带着规劝。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麦凯斯侧头跟另一个坐在身旁的黑衣人说了几句话。
“那这样你们每人试岗一周,谁能先做出成绩谁就应聘成功,不论兼职全职。”那黑衣人转诉麦凯斯的话。
马浩然急了,不能当场定一下自己的话,就相当于到手的鸭子要飞了他急不可耐的:“一周能有什么效果?依照我的经验,还是长期且固定的人来照顾比较好。”
听了他的话,丁安夏小声:“我不同意,一周也不是不能整出些名堂。”
“你!”马浩然转头狠狠瞪她。
丁安夏轻哼一声,带着十足的挑衅。
看到这一幕,麦凯斯手指动了动。
马浩然还要再说什么,麦凯斯突然站起身:“就从现在开始。”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根本不给其他人反驳的机会。
这样的他比过去多了丝霸道和独裁,丁安夏感觉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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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一周的试验期里,丁安夏每隔两天去一趟疗养院,用的还是放学的时间,这已经是她能抽出来的最多时间了。
马浩然则不同,他恨不得天天住在疗养院照顾满卿。
那位夫人叫满卿,不久前进行了一次心脏手术,术后的她非常虚弱,而过去沉浸在科研当中的她有个大大小小的病痛,当时也许觉得没什么,但大手术过后那些病痛席卷而来,让她萎靡不振,出现了许多伴随症状。
吃不下饭就是其中一点。
高营养,高蛋白的东西也不容易吸收,因此不能多吃。
马浩然干脆用家里的工厂提取了营养元素,再通过液体让这位夫人在吃饭上不那么吃力。
丁安夏做不到这点只能用汤药去一步步打开对方的味蕾。
为了避免药味让这位夫人的身体出现排斥,她不得不往药膳里添加许多去味的食材,光从成本来看就是马浩然的两倍。
马浩然一度以为这个工作非他莫属了,他每天十分积极的让满卿口服营养液外加注射营养成分。
然后第三天后满卿的胃受不了,又进了一次手术室。
丁安夏真的是服了,这一天她本不需要去疗养院的,但听闻马浩然把人又弄进手术室,她必须去一趟,调整一下药膳方子。
第五人民医院和学校之间的距离还算近,骑自行车大约15分钟就到了。
可偏偏这时候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说砸下就砸下,给丁安夏浇个透心凉。
全身衣服紧贴着皮肤,由于雨雾弥漫遮挡视野,她不得不慢下来。
这一行为间接让自己浇的更透彻了。
所以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落汤鸡的形象。
顾不上糟糕的形象,她得第一时间去找主治医生。
李医生知道聘请疗养师的事,也猜到她会来,但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狼狈的她。
“哎呦,怎么淋成这样?别着急啊,快,先坐下来喝杯热茶。”
丁安夏气喘吁吁,椅子也不坐了,反正坐下去也是把人家椅子弄脏,干脆站着问他:“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李医生叹气,摇摇头:“他们这些搞科研的人总是废寝忘食,吃了上顿忘了下顿,胃本来就不好再被这一折腾,变得跟纸一样薄,不好办啊。”
丁安夏:“为什么会这样,马浩然的营养液应该没有出错吧?”
李医生:“她喝下去的没问题,但注射进去的营养液就不太好了,相当于肠外提供营养,不经过消化器官,这对胃的蠕动没有好处,胃功能甚至会减退,而且长期摄入的话,血液中血糖过高会引起尿频和头疼。”
“满卿之前手术的时候就有过长期注射的经历,水肿,皮肤疼都是其次,关键是这次马浩然操作不当,让她的皮肤出现炎症,这又引起了一系列并发症,已经不单单是胃的问题了,炎症会影响到各个器官。”
李医生说起这些的时候也很懊恼:“也怪我们,没有时时刻刻看着他,否则那炎症至少可以避免。”
丁安夏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李医生扶了下眼镜:“我之前看过你写的方子走温补的路子,挺好。”
虽是这样说,走出主治医生的房间后,丁安夏脑子还在疯狂思考之前定下的药膳方子有哪些需要修改的。
思考时不看路,然后“砰”的一下,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撞到了一个很硬的后背。
那人转过身,目光落在狼狈不已的丁安夏身上。
见她头发湿哒哒的,衣服也湿哒哒的,但五官可以称得上一句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只不过那张白生生的脸额头多了一抹红。
丁安夏抬头:“……”
麦凯斯垂眼,倒三角的身材,像一堵山一样,不说不笑时竟有一股威慑力。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股尴尬的气氛在两人当中弥漫。
“人醒了,你可以进去了。”
好在没过一会,一个黑衣人从房间出来说道。
这话是对麦凯斯说的,等看到丁安夏,那人又说:“你也可以进去。”
经过这一遭,马浩然给自己作得丢了工作,一周还没过呢他就无法在病房附近出现了。
丁安夏想着一会儿再进去,先让一让麦凯斯。
但他似乎也不急,竟在这个档口脱起外套。
等他脱完,又把外套递给了丁安夏。
黑人面上有一丝诧异。
丁安夏则是不太想接,这三天她和麦凯斯几乎没有说过话,既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在医院又不知道他和满卿是什么关系,两个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装个陌生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搭理她。
丁安夏:“不用了……谢谢。”
麦凯斯拿着外套的手一动不动。
丁安夏:“……”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声对峙着。最后还是黑衣人看不下去了:“丁小姐我们不希望你生病,因为一旦生病了,恐怕就无法近身查看夫人的症状了。”
满卿是很脆弱的病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传染,即使是感冒这样的小病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是非常棘手的。
麦凯斯点头,表示赞同。
丁安夏这才接过披在身上,外套上清爽的薄荷味瞬间钻进鼻孔,丝丝缕缕的侵占人的感官……让人怪不自在的。
丁安夏衣服底下的皮肤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汗毛根根直立。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还是她第一次披男人的衣服。
真古怪。
而且她的肩膀甚至兜不住大宽肩,时不时就要溜一下,另外衣长对她也不友好。
丁安夏短暂的发散了一下思维。
然后这些杂乱的心思在见到满卿的那一刻消散一空。
这不是丁安夏第一回见她,每一次见面她都会产生揪心的情绪。
满卿长得瘦瘦小小,若是她养好了也是个精致美人,但此时的她面颊凹陷,皮包骨头,眼下青黑,身上青筋遍布,那是体虚的证明。
此时她睁着眼含笑看来,眼中温和慈爱。
“母亲。”麦凯斯说,坐到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母亲”两个字,让丁安夏惊了一下。
原来麦凯斯曾经要找的妈妈是满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