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京兆府那边送消息了。”紫苏走到姜云初的身边,看着揉太阳穴的王妃。
王妃这几天太忙了,学院那边从无到有。
无论是哪一方面,都需要王妃定夺。
“怎么说?”姜云初眼睛都没睁开,按着自己太阳穴的手,也没有停下,这几天用脑过度,脑子凸凸的。
“已经拿到了口供,也让方管事开了口。”紫苏是有些佩服的,方管事的嘴有多硬,她已经领教过了。
那边一直都有王府的人守着,到底是个什么进度,她的心里都有数。
“身上可有伤口?”
姜云初睁开了眼睛,同时坐直了身子。
反击的时候……
到了!
“没有,京兆府引那边传话了,王妃可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她这位舅舅的实力,可是有些不简单啊。
“把信送到康府,把证词交给我大舅舅吧。”
“对了,告诉我大舅舅一句话,康家尽量置身事外。”
虽然没有办法,但是也不能和这件事儿,有太多牵扯。
康家有外祖父的余威,自然有暗处的渠道,或者是别人想不到的人,这件事儿捅出来,需要一个合理的名头。
王府正处于风口浪尖,现在不适合强势,反而适合站在弱者的角度。
“是!”紫苏退了出去。
“王妃,昨天作坊和水粉铺子都来人问过,现在方子虽然找回来了,可是那些工艺流程,都需要特殊的操作,可是那些主事的人,都被抓起来了。”
本来这些事儿,是素心安排的,可是已经仲夏了,各个铺面庄子不走一遭,谁都放心不下。
“让两边再等等。”姜云初拿起了一本书,然后翻到了之前看的那页。
天塌下来,有个高地顶着呢。
现在作坊和铺子的人,都没有清查完,她即使有很多配方,可也不想便宜了别人。
等着吧。
“云初,农课,谁来上。”
这些日子以来,很多的书都已经定下了,除了启蒙的书籍以外,其他的书或多或少,都有修改,甚至有的书是春花学院自己依靠资料整理的。
“我!”
姜云初把书放下,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你?”
康孟宪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淡然,而且理所当然的外孙女。
他这么多年,虽然没在她的面前出现过,可是对她的关心,并没有少过一分。
她在大将军府,虽然一直都是不受宠的地位,可是要说真的吃苦,那也是没有吃过的。
农学,她会?
康玫要是敢让她种地,他敢把康玫腿打断。
“怎么?以为我不懂?”姜云初看向了外祖父,挑了挑眉。
康孟宪皱了皱眉,一副不认同的表情。
“云初,即使在很多事情上,我都会支持你。”
“无论是对你母亲,还是对你,我的心里都是偏的,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舅父和姨娘也知道。”
“那些孩子聚在王府,是为了保护你,是为了给你更多的牵绊。”
“但是!”
“云初,既然我们收了那些孩子,就要对他们负责,不能误人子弟。”
康孟宪很严肃,严肃下来的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第一次对姜云初有了说教。
宠,可以宠。
但是,他有自己的原则。
姜云初勾起了唇角,没有委屈,没有哭,也没有任何抱怨。
恃宠而骄,她喜欢。
但……
她明明有自己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恃宠而骄啊。
“外祖父,您还是先看看我订下的书吧。”
她将书桌上的一本书,放到了康孟宪的前面,这些天的忙碌,有八成的功夫,都在这本书的上面。
为了这本书的形成,跑了宫里三次,司农司每天两次都算少的。
更何况是城外的庄子了,就差每天泡在那边了。
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宁翰墨和玥玥,她都打算住在庄子里了。
琴棋书画,这些都有外祖父和凝光安排,她是外行人,并不想指点内行人。
但是农学,她只能靠自己了。
康孟宪将那本书翻了起来,不光上面已经编撰了标题目录,而且每一页都有具体的页码,显然这本书已经是一本定稿了。
“你写的?”
上面那别扭的字体,除了姜云初恐怕没有别人了,每次看她的字,内心就是一片纠结。
狂草写得好好的,偏偏要练习簪花体,结果现在狂草不是狂草,簪花体不是簪花体,成了四不像。
“对。”
姜云初点了点头,把刚刚看的书放下了,做好了一副谈话的姿势。
“你这些天,就是在忙农学?”康孟宪看了书,并且一字一句,看完了第一章。
无论是上面的图,还有上面的描述,都和典型的书籍不同,更是增加了趣味性,而且上面还有很多的脍炙人口的小诗,念起来朗朗上口。
“对,进宫,去烦司农司,去庄子,还有和那些佃农商讨。”
说到这些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这么累,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这书里的一切,都有真实的理论支撑?”
康孟宪在别的地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在文化知识上,他那较真的性子,一直都是那么执拗。
“有。”
“这些是数据。”
“这些是历年各部呈上来的数据。”
“这些是各地天气记录。”
“这些是钦天监的记录。”
“这些是庄子近十年的记录,而且我这次去的几个庄子,庄主都是家生子,卖身契都在府里。”
有了上次庄子的事儿,她对庄子的可信度,都打了折扣,这次主要以三个庄子为测试庄子,无论是对人品,还是对产量,以及佃户的表情和反应,做了一些推断。
大概是王府握着卖身契,也或许是距离京都很近,根本无法做手脚。
这三个庄子的数据,都是真实可信的,就算有那么细微的偏差,也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而且……
她在古代是没种过地,在现代的时候,可是没少种地,那时候孤儿院穷,爱心人士也没有那么多。
院长妈妈带他们开荒,带他们种地,所产的粮食,才能让他们不至于饿肚子。
她不是一无所知,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懂了。”康孟宪看着姜云初的表情,不再是那么严肃,反而带着一种欣慰。
这就是姜云初啊。
她好像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