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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一，果然是一根有想法的羽毛。
    他驾着马车，带着仅剩半口气的荆文月出了宫门，直奔租赁车行。
    “老板，一辆板车。”
    赤一头戴斗笠穿着破布衫，声音沙哑开口，一看就不像好人。
    但，车行老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平日里打交道的除了平民百姓、镖局镖师外，就属那亡命天涯的匪徒最多。
    老板二话不说，直接报价。
    “一百钱，一两押金。”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车。
    “老板，马车停放在你这，喂上好的草料。”赤一将裹成卷的荆文月搬上平板车，对着车行老板交代道。
    “成！”
    车行老板对那人形卷见怪不怪，他一拍胸脯道：“只要钱够，啥都成！”
    赤一拉着板车，直奔康镇那四面环绕深山的涂村。
    “你要婆娘不要？”
    赤一进村，便遇到个从田间地头回来的老汉，他放下板车上前，操着一口外地口音道。
    老汉皱皱眉，扫了眼赤一。
    不像好东西。
    “你这年轻人，没轻没重的。”老汉指了指自己束起来的银丝白发，嚷嚷道：“刘老儿我今年六十又五，我买什么媳妇？！”
    “哦。”
    赤一：不买不买呗。
    赤一扭头，拉着板车埋头便走，没走多远又被刘老汉叫住，“那后生，你等等！”
    他不买，但他可以介绍别人买啊。
    不过，他得先看看人。
    赤一把铺盖卷掀起给老汉瞧上一眼，立刻放下。
    “嚯！”
    这一看老汉就知道不简单。
    老汉扫了眼四周，拉着赤一凑近些道：“你这人哪来的？不会到时候来人找麻烦吧？”
    “不会，她家人都死绝了。”
    “……”
    “那你跟我来吧。”
    山脚下，村尾倒数第二家。
    “大牛二牛，你们要媳妇不要？”
    “要要要！”
    二牛双眼放光的从破草房子里冲出来，他盯着刘老汉道：“二伯爷，媳妇呢？”
    “这儿呢。”刘老汉一指板车，补充道：“不过，你得拿钱买。”
    “这——”
    二牛讪讪一笑，提钱实在不礼貌。
    “二伯爷，您也知道我跟我哥没什么银钱——”
    看着二牛那扭捏样，刘老汉叹了口气。
    他就是太知道这兄弟俩有多难，才想着让他们买个女人共妻。
    说起来大牛、二牛实在是可怜，他们爹娘因为给镇上东家做活出了差错，导致东家损失了百两银子，他爹娘走投无路之下投了河，这债主找上了彼时才五岁的兄弟俩。兄弟俩没有银钱偿还，只能卖身做活，直到银钱还完。
    到今年，整整二十年。
    如今，大牛二牛解了身契刚回来不久。
    因为例银全部抵了债，所以兄弟二人到现在也没说上个媳妇，眼瞅着半辈子过去了，刘老汉也跟着着急。
    刘老汉又叹了口气，他道：“这样吧，娶媳妇的钱我找给嫩俩垫着，等明年卖了粮食你们再还我，现在你先去地里把大牛找回来，咱们商议商议？”
    “成！”
    “二伯爷，您以后就是我二牛的亲爹，我跟我哥以后肯定好好孝顺您！”二牛红着眼说完，便跑向田里找他哥去了。
    “呃，这个俊后生啊。”刘老汉搓了搓干裂的糙手，他咧嘴一笑道：“刚刚我们说好的50钱辛苦费我不要了，你给我便宜100文钱得了。”
    赤一摇头。
    “那不中。”
    说好的不能变。
    “这，你也看到了，大牛二牛实在可怜——”
    “不中不中。”
    “那，便宜50钱总可以了吧？”刘老汉有些无奈，他觉着这年轻后生实在是轴，比他这把老骨头都轴。
    “中。”
    赤一也不是真想要钱，只是以他对人类的了解，毫不费力得到的东西总是会不珍惜，不重视，若是因此让荆文月趁机跑了，那就不好了。
    “哥，那女人刚刚我都看过了，长的可好了，比村里的翠花还要俊，虽然比咱们大上几岁，那也不要紧，咱们就留下她吧！”二牛跟在他哥身后，游说着大牛。
    大牛苦着脸摇摇头，他沧桑开口道：“二牛，不是哥哥不想娶媳妇，只是若留下那女人，我们又要还饥荒了。”
    大牛真的过够这种一年到头苦哈哈还债，攒不下一分银钱的日子了。
    可二牛说的也没错，他们俩的确需要个媳妇来替他们操持家务，有个媳妇家里也能多看到一分希望。
    “诶，大牛二牛快来。”
    “二伯爷，您来了，快进屋坐。”
    大牛把刘老汉和赤一迎进屋，又让二牛把板车拉进院里，他扫了眼板车上裹得严实的铺盖卷，“小兄弟，这小满的日头裹这么厚能行吗？”
    赤一起身，他掀开铺盖卷露出满身伤痕的荆文月。
    “受了点刑，养养就能好。”
    “这，不是一点儿刑吧？”
    大牛着实被惊到了，这就剩一口气了，能活吗？
    “你放心，我们下手都有数。”
    可不有数么？
    他主人就是奔着留一口气打的。
    最后，大牛以三两银子拿下。
    京城，皇宫。
    “主人，我们何时出发去越国？”无烬变回本体，窝在萧观之的肩膀上问道。
    “明日。”
    “那，我们以什么身份呢？”
    “身份嘛——”
    京城外，一百五十里荼芙郡。
    千客酒楼。
    “诶，你们说这次的禅位奇不奇怪？”一位身穿锦衣食客压低声音，跟同桌的人说道。
    太上皇不仅没有亲自禅位，那新帝也没举办登基大典。
    “可不是，我有个亲戚在京城的某某侯府做马夫，据他所说，前天京城被羽林卫屠杀的血流成河！”他同桌，身穿短打的年轻人补充道。
    “这个我也听说了，京城里四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死绝了，如今京官们府邸大门紧闭，都担心新帝杀红了眼将他们也给屠了。”
    “这新帝肯定是个暴君！”
    “没错，正所谓不教而诛，谓之虐杀！那新帝竟然直接屠杀的数十户人家，着实是惨无人道！”一个书生打扮的学子也跟着附和。
    “还得读书人，谴责的好！”那身穿短打的男子跟着附和。
    “令无羌乎？”（你没病吧？）
    隔壁桌子的学子听到这番言论一拍桌子，争辩道：“你可知，如今萧国已被那群世家蚕食殆尽，若是不施以雷霆手段，萧国早晚会被越国吞并！”
    况且，新帝诛杀那群蛀虫，也为他们这群非世家的学子，提供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在他看来，新帝是唯一能改变萧国现状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