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奶啊,孙女的命苦啊!
奶啊您说,孙女还未及笄,您老怎么就给孙女说亲了呢!
奶啊,孙女知道虽然您早早的将孙女嫁人,是给小叔凑彩礼钱,孙女不该有什么怨言!
但孙女儿还未嫁进婆家,婆家那边就将您那天可怜见的孙女婿分出来单过了。
您说孙女儿这般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你孙女婿又是那样,您说孙女儿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奶啊,您就可怜可怜您宝贝孙女,就算不陪嫁点嫁妆,您就把您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孙女婿给的彩礼钱让孙女儿带走吧!
奶啊,您放心孙女儿要是日子过不下去,肯定会经常回家来拿粮食的。
奶啊您说的对,咱老李家就是孙女儿的后盾,奶啊,孙女儿舍不得您啊!”
假装情深,嘿呦搞的跟谁不会似的,怎么说她以前也是跑过业务的,出口的都是油,呸,是才,出口成才,就她忽悠人的口才,她非得堵的她奶肺都气炸!
可不嘛!
李蓁蓁哭得昏天黑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悲痛和哀伤都发泄出来一般。
而一旁的李王氏脸色则越来越难看,她心里暗自嘀咕:“我这还活得好好的呢,这丫头怎么哭得跟我死了似的!”
李王氏原本几次想要开口阻止李蓁蓁继续哭泣,可每次刚一开口,就被李蓁蓁迅速打断,让她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李蓁蓁一直哭个不停。
终于,李蓁蓁止住了哭声,但此时拉着她的那双如松树皮般粗糙的手早已不知何时垂落了下去。
不仅如此,李王氏的另一只手还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呼......呼......呼......”看起来呼吸十分困难。
“死丫头,你,你......”李王氏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李蓁蓁,满脸惊愕与气愤。
此刻,在她眼中,这个平日里乖巧温顺的孙女竟如同一个陌生的怪物一般。
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心中暗想: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自己说了那么多,明明是暗示她老秦家的小儿子每月都有津贴补助,希望她能惦记着娘家,多回来贴补一些家用......
结果,这死丫头片子居然找她这个老婆子要银钱,呸,嫁出去的孙女泼出去的水,她也配!
这要不是街坊四邻都看着,她定要打死这个丫头片子。
可是如今,却是万万动不得手啊!一想到老秦家那小子每月都有一两银子的补贴,便只能忍气吞声,绝不能跟那个死丫头彻底闹翻脸皮。
想来也是,这两日二丫头定是因为得知自己被许配给了一个残废而心中不快,才会对她这个奶奶说话如此不敬。
不过没关系,等再过些时日,好好安抚一番,到时候那笔银子还不是得乖乖地送到她这个老婆子手上!
毕竟,孝顺长辈可是天经地义之事呢!
打定主意了,李王氏干脆不说了,拿银钱出来,不可能,没听见,没看见她现在头晕嘛……
“老二家的快来啊!为娘头好晕呐,你赶快过来搀扶一下为娘,让我进屋去歇息一会儿。哎哟喂,这头晕得厉害,真是太难受啦!哎哟……”一阵哼哼唧唧之声传来…………哼,别再和她提银钱的事情了,提就是头晕,难受!
“娘,您没事儿吧?快快快,咱们赶紧进屋去歇歇脚,千万别把自己给累坏了呀。”
二伯娘李陈氏本来就守候在李王氏身旁,此刻听闻婆母即将晕厥过去,岂有不立刻上前扶住之理呢!
于是乎,李陈氏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李王氏跟前~小心翼翼地搀住对方,缓缓朝里屋走去!
那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仿佛李王氏已经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一般。
或许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吧,李陈氏往里屋迈了几步之后,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李蓁蓁身上。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开腔,随随便便嘱咐了几句话才放心离去。
“招娣啊,二伯娘就不送你了,你看你奶她身子不舒服,二伯娘送她进屋休息,你嫁人后好好的,受了委屈别在心里憋着,回娘家来,咱们都是亲人,别怕给娘家惹事,你奶说的对,娘家就是你的后盾。”
这话听着,就……很突然!
李蓁蓁满打满算占据她这副身子才一日的功夫吧,脑子里原身对于她这位二伯娘的记忆也不太多。
只知道她这位二伯娘在老李家没什么存在感,不怎么说话,比起她娘的老黄牛精神,这位二伯娘似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妇人。
她的那双手啊,大包大揽了她小叔小姑的所有衣物和日常佩戴的荷包香囊手帕,有时候李王氏还会买些好的布料让她替镇上的大伯一家每人做上那么几件新衣,她再把大伯家的那些旧衣服拿回来他们自己穿。
就是这样的,二伯娘做的新衣给大伯一家穿新的,他们自己穿旧的。
别说不公平,谁让大伯一家住镇上,不说大堂兄的那些同窗好友,就说大伯大伯娘他们所结识人的身份地位,那都是非富即贵,穿好看的崭新的衣服,那是关乎于老李家脸面的问题。
至于他们这些村里人俗称‘泥腿子’,甭管穿的衣服啥样子,谁看啊,不都是那样破破烂烂的,反而衣服穿的好了的才是村里的异类,她小叔和小姑就是村里的两大异类。
咳咳……扯远了!
咱现在就是说,二伯娘她刚刚那些话……
算了,管她二伯娘是真心还是假意!
就算她那素未谋面的残废夫君让她受委屈了,老李家也给不了她想要的温暖,十多年都未曾温暖过原身,让原身跳了河,以后能指望!
还有就是,今日她出嫁,虽然和卖掉的差不多,但名义上她就是今日出嫁啊!
可看看老李家的屋子外,除了二伯娘,她奶,就她娘一个人了。
她爷出去溜达去了。
她爹一早怕两个妹妹因为她出嫁哭,所以带着去地里玩了。
大伯一家在镇上,估摸着爷奶也没通知她出嫁的事情。
二伯和她的两个堂兄听说去给镇上的一户人家搬家去了,两个堂兄都十七八了还未娶媳妇,没银钱,就只能去卖卖苦力,指望爷奶掏银钱,那是割他们二老的肉。
三伯和三伯娘也差不多,五弟和六弟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在学堂里读书,那地方是烧金窟,三伯除了每个月上交爷奶大部分银钱后,还会自己做点东西,让三伯娘拿到镇上卖卖,补贴五弟六弟读书用。
至于小叔和小姑嘛,那是从未正经地在村子里呆过一天,整日早出晚归,挥霍着家人辛苦挣来的血汗钱,与那些不务正业的狐朋狗友在外吃喝玩乐。
就这样的一些人是亲人?
想到这些,不知怎的,李蓁蓁的眼睛有点痒,好像进了沙子,指尖轻触了一下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缓缓地从眼角滑落(那肯定不是泪,她才不会为这样的家落泪,不值)。
“呵!”李蓁蓁似是替原身自嘲了一下。
让原身受尽委屈的就是这个所谓的家啊!就这样的家,她还有什么好留恋!
她们所说的老李家是她的后盾,呵,她的后盾从来都是她自己。
反正她都想好了,要是残废夫君给她气受,那她就将狗男人暴揍一顿出气好了,反正双腿残了,她打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