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贾宁还沉浸在春节气氛里，每天呼朋唤友玩得开心。
    保姆王阿姨终于受不了了。
    赵光辉这每天不洗脸不洗脚不刷牙，更别说洗澡了。书房又不开窗通风，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这天趁着贾宁不在家，王阿姨走进书房，劝说埋头趴在电脑前的赵光辉：
    “小赵啊，你这样不行啊。你确实有孝心，可你这样糟蹋自己，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哪个当妈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你母亲肯定希望你干干净净的，吃好穿好生活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光辉突然就想起了母亲的遗言：“......光辉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不孝啊，母亲生前没能尽孝，去世了还不能让她安心。
    他红着眼站起身，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足足在里面洗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到热水器里的水变得冰凉，才出来。
    赵光辉变得爱干净起来。
    每天洗澡洗半天，衣服一天一换，自己那个电脑桌恨不能一天擦八遍。
    ......
    正月十六嘉宁科技开始上班。刚过完年，没什么新业务，贾宁也不急着开门。
    只是一开门，三个员工只回来了一个。
    一个公司靠不靠谱，员工还是有认识的。
    贾宁每天面对着这棵独苗，有些一筹莫展。
    赵光辉不知道怎么了，死活不出门，除了出来吃饭和去卫生间，其余时间全部待在书房，鼓捣他那个电脑。
    贾宁跟他吵跟他闹，他都毫无反应。
    闹厉害了他就关上书房门，任她在外面把门砸得震天响。
    贾宁战斗力那么强悍的一个人，都很是有些无力感。
    她感觉赵光辉给自己建了一个巨大的屏障，把自己严严实实笼罩起来，她根本冲不进去。
    这样闹腾着过了半个月，嘉宁科技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最后一棵独苗也离职了。
    贾宁回家跟赵光辉大闹一场，当晚孩子流产去了医院。
    赵光辉坐在病床前，看着苍白着脸的贾宁，想起了那年的纪菲。
    他感觉恍如在梦中，也多么希望自己就是做了一个春梦。
    梦醒来，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纪菲还在自己身边，母亲还在老家翘首盼着他们回家探亲。
    “赵光辉，我们离婚吧。”
    贾宁一脸嫌弃看着洗得白白的却还是神情呆滞的赵光辉。
    “好。”
    赵光辉木然回答，答得干脆，没有任何犹疑。
    贾宁目眦欲裂把手里的水杯往赵光辉脸上砸去：“赵光辉，你无耻。”
    赵光辉偏头躲过，却还是被洒了一身水。
    他拿起纸巾耐心擦着，神情依然木讷，不发一言。
    贾宁恨恨闭上眼，遮住了眼里的怨毒。
    休息了一个周，贾宁跟父母一起去了香城和奥城旅游散心。
    赵光辉毫不关心。他开始疯狂掉头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终于在又一个无法入眠的凌晨，赵光辉出了门，在这个城市里四处游荡。
    清晨，马骏和杨丽珍出门，被门外楼梯口坐着的赵光辉和满地的烟头吓了一跳。
    “老马，我觉得我不行了。”
    听到马骏传过来的消息，谈穆感觉赵光辉应该是生病了。但生的什么病，还真摸不清门道。
    他给闻昕打了电话。
    自家小土豆经常神神叨叨的，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都不知道那颗小脑袋里装了些啥，五花八门。
    “檀木，十有八九赵光辉是心理出问题了，像是抑郁症。让老马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找个靠谱的。”
    说着给他科普了一下抑郁症的常见症状。
    这个年代，人们对心理疾病了解的并不多。不像二十年后网络大爆炸的时代，人均一个心理医生。
    “小土豆，这个你也懂？听着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信土豆，得永生。”
    ......
    谈穆让穆明贞帮忙，找了一个部队医院的很有经验的心理医生。
    确诊的结果，果然是重度抑郁症。
    从医院出来，赵光辉木然看着诊断书和手里的药物，抬头看向马骏的眼神很是空洞。
    “老马，要是那天我不在了，你跟老谈记得偶尔到坟前跟我说句话，哪怕骂我两句都行。”
    马骏拍拍他的肩膀：“别瞎想，回去好好吃药，会好起来的。”
    ......
    两个周后，在赵光辉吃了药稍稍有些情绪回稳的时候，贾宁旅游回来了。
    贾宁开始逼着赵光辉签离婚协议，两人爆发了剧烈争吵。
    当晚，赵光辉投湖，被恰好路过的好心人救了上来。
    闻昕和谈穆匆匆赶去医院，赵光辉还发着烧，面无人色。
    他看看谈穆和马骏，哭得像个孩子。
    这么多年了，遇到什么事情，最后还是只有这两个人在身边。
    闻昕静静听着他们偶尔的谈话交流，知道他正在和贾宁闹离婚。
    在大家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闻昕幽幽加了两句。
    “赵学长，看来你很爱贾宁啊。”
    赵光辉眉头紧蹙：“怎么可能。虽然说出来很......丢人，但我现在确实......很恨她。”
    赵光辉的话说得有些艰难，最后三个字却斩钉截铁。
    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
    尤其是在这些当年曾百般劝说过他的人面前，要承认自己一意孤行的惨败，是件既丢面子又痛苦万分的事情。
    他现在，就在把伤口血淋淋扒开，展示在大家面前。
    闻昕的语气依然幽幽：“赵学长，你肯定爱贾宁胜过爱你的父亲。”
    “你看，你如果死了，最痛苦的恐怕是你父亲。短短时间接连丧妻丧子，这种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然后你自己挣下的家产全数留给了贾宁。你该不会相信你死了之后，你父亲能从贾宁手里拿到他该得的那份吧。”
    赵光辉惨白如纸的脸色突然通红：“全给她？凭什么全给她。”
    闻昕静静看着他。
    还好，还没完全心如死灰。
    闻昕又找了王幼林，让他们律所最擅长打离婚官司的刘律来帮赵光辉。
    贾宁那边也实力不俗，很快就拿出了大量资金用于公司经营的证据，她的高消费证据也很充足。
    最后，贾宁又祭出了大招。
    对于大额资金去向问题，她提出自己去奥城du博，举债一百万，且已经跟赵光辉打过招呼。
    这样下来，不光家里的存款没了踪迹，如果债务这块解决不好，怕是房子都要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