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出发前一日,唐文昊匆匆回府,是因为收到了父亲归家的消息。
三日前,唐府。
书房中,唐老爷正在写着这几日外出的见闻,这是他的习惯。唐文昊敲门进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书桌前,这次他的神情再也没有往日愤慨。
“今儿个倒是稀奇,唐二少爷居然主动来书房找我。”唐老爷并不知道妻子已经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了儿子,只以为儿子是有事相求,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父亲”,唐文昊双膝跪地,却没有说别的话,他想和父亲道歉,但话卡在喉咙,却说不出口。
“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人了怎得说跪就跪。”唐老爷不知道缘由,很是不解。
“父亲,母亲已将当年之事告诉孩儿”。唐文昊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孩儿年幼无知,未能理解父母的苦心,反而因一时冲动与爹娘产生了隔阂。如今得知真相,孩儿心中满是悔恨与自责,特来向父亲请罪。”
唐老爷闻言,脸上的戏谑之色瞬间消失,手中的笔轻轻一顿,墨滴不慎溅落在宣纸上,瞬间晕染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情绪。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唐文昊面前,目光中满是疼惜。
文昊,你先起来。”唐老爷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告诉爹,你母亲她为何会告诉你这些?”
唐老爷觉得疑惑也是情理之中,毕竟瞒着儿子这件事,两个人已经达成一致了。
唐文昊摇了摇头,并未起身:“父亲,是孩儿主动询问母亲的。那日......那日父亲打了我,孩儿心情郁闷至极,便去找了沈霄倾诉。没想到沈霄心思细腻,竟从孩儿的话语中发现了疑点。孩儿愚钝,三年来只知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未曾察觉到这背后的复杂与阴谋。经沈霄点拨后,孩儿才如梦初醒,决定向母亲寻求答案。母亲见孩儿如此执着,便含泪告知了当年的一切。”
唐老爷听后,神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些年来的隐瞒虽出于保护,却也无形中在父子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他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扶起唐文昊。
“文昊,你心思单纯善良,当年知道陈圆圆的真面目后,我便和你母亲商量好,不告诉你,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不过现在,你知道了也好,原本我们以为随着时间过去,你会忘了她,但却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的心结越结越深。”
“父亲,孩儿......”唐文昊想告诉父亲自己想要去荔城,想要自己去确认陈圆圆究竟是不是孙莹莹,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
“去吧,你自己去一趟荔城吧,去寻求你心中疑惑的答案”,唐老爷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哪怕告诉他当年的真相,他也必定是要自己去确认的。“不过,到了荔城,你最好去见一个人,他能帮到你。”
“谁?”唐文昊急切地问道。
“县令大人。”唐老爷沉声道,“为父知道,你想查陈圆圆究竟是不是杀人犯孙莹莹,当年的案卷细节只有官府才有,更何况你若是想寻找孙莹莹的父母,也得从官府获取,荔城虽小,可查一个人仍旧如同大海捞针,靠你个人,难以做到。”
唐老爷回到书桌前,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按上了自己的印章,又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小盒子,拿出来里面也是一枚印章,只是个头很小,将这枚印章印上去,才将信塞入信封,递给唐文昊。
“荔城县令名为周远,当年我外出做生意,正巧遇他晕倒在路边,便伸手搭救,后来得知他家境贫寒,因旅途劳顿,加之盘缠用尽,才落得那般境地。我见他有志于国,便资助了他一些银两,并鼓励他继续前行。没想到,他竟一举高中,后来被朝廷派往荔城担任县令一职。这些年,我们虽未常来往,但书信不断。这书信里有我的印章,也有他曾经赠予我的印章,你到了荔城,可以直接去找他。”
唐文昊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是父亲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他。“多谢父亲,孩儿明白了。”
“嗯,你何时出发?可还是小五随你前往?”
“父亲,我明日便动身,我和沈霄一同骑马前往,速去速归。”
唐老爷哈哈一笑,“沈霄那孩子心思缜密,有他在,我便放心了。只是文昊,那日我说的虽是气话,但无论沈霄那孩子有什么理由,韩长思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查了。还有,见周远时,你最好自己前往,毕竟涉及官府卷宗。”
“孩儿知道了”,唐文昊垂下眼眸,先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