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竹篓小螃蟹刚好够炒一盘菜。
    起锅烧油，小螃蟹被炸得黄灿灿，一口咬下去嘎嘣酥脆。
    虽然放了晴，但到了晚上，风一吹，还是凉嗖嗖的。
    程川整一火炉子，夜里还和之前天热的时候一样，打着赤膊在院子里冲凉。
    晚上躺在床上，段小鱼也不嫌跟他挤在一块儿热了，刚睡着就往他身边靠，别提有多主动。
    程川在被子里碰到了女孩的脚，是凉的。
    于是便把女孩的脚夹在自己腿间帮她捂热。
    段小鱼缩在棉被里，睡得暖和又踏实，小脸蛋红扑扑，得寸进尺地将脚丫子往热源里塞。
    第二日醒来。
    程川感受着踩在自己二把手上的那双脚，沉默良久。
    大概是觉得有些硌硬，还颇为嫌弃地蹭了蹭。
    程川眉头陡然皱起，将女孩的脚拿开，翻身起床。
    一大早的，男人就先提了桶水给自己降火，直到身体里翻滚的燥意被浇灭，才去厨房烧火做饭。
    正值假期，村里的小孩们放假了，你追我赶的嬉笑玩闹。
    程川刚做好早饭，院门就被敲响了。
    是孙大娘以及挎着个竹篮的苗夏。
    “小鱼起来了吗？”孙大娘和蔼地笑问道。
    “还没。”程川侧开身子，“您和苗夏进来坐。”
    苗夏笑着说：“我和婆婆要去舫山的寺庙里烧香，所以来问问小鱼要不要一块儿去。”
    竹篮里装的正是一些香烛以及干粮。
    舫山上的寺庙据说已经存在上百年了，香火还旺得很。
    因为今年出了郑小妹离婚这件事，有些迷信的孙大娘便想去寺庙里拜拜，顺便给家里人祈福。
    据说舫山上的寺庙求子最是灵验，孙大娘这才会带着儿媳来程家。
    程家的人丁还是太单薄了些，要是段小鱼能早日给程川添个一儿半女，那才叫热闹。
    让孙大娘和苗夏在院子里坐着等会儿，程川转身进屋去叫段小鱼。
    女孩不知何时睡到了他那边，裹着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乖得要命。
    程川心念微动，俯身在女孩鼻尖亲了下。
    本就快到段小鱼平日里起床的时间了，程川这一亲，就把人亲醒了。
    段小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大脑还是懵的，于是遵从本能地嘟起嘴，意思是让程川亲这里。
    上次在浴室里的那种亲亲，因为很舒服，所以段小鱼对于亲嘴巴这种事已经接受良好了。
    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但郑家婆媳俩还在院子里等着，程川便只在她唇上轻轻地啄了啄。
    今天是个阴天。
    段小鱼穿好衣服从屋内出来，瞧见在院子里等候的两人，脆生生地打了招呼。
    苗夏笑意温和：“小鱼，我们要去寺庙里祈福，你去不？”
    段小鱼眼里透着茫然：“祈福？”
    孙大娘笑吟吟道：“就是去祈求佛祖保佑家里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小鱼想去吗？”
    原来祈福是这个意思啊。
    段小鱼睁着一双杏眸瞧了瞧去厨房里舀热水给她洗漱的程川，然后又沉吟几秒，最终认认真真地点头：“小鱼想去。”
    程川上次说小鱼长命百岁呢。
    所以她也要去求那个叫佛祖的人保佑程川平安。
    对了。
    还有哥哥。
    段小鱼莫名有些心虚。
    她差点就把哥哥给忘了。
    得知段小鱼要和孙大娘他们去寺庙，程川并未反对。
    不过，寺庙位于山上，担心段小鱼爬到一半就爬不动了，拖了孙大娘他们的后腿，程川决定陪她一起去。
    中午可能回不来，程川又烙了些饼当午饭，还装了壶热水，给段小鱼带了些零嘴。
    舫山离上河村有十几里的路程。
    苗夏和孙大娘走起山路来都是健步如飞，唯独段小鱼走得慢了些。
    程川放慢步伐等她，直到她走不动，才蹲下身背她。
    背着个人的程川并没有被拖累，不多一会儿就追上了前面的郑家婆媳两人。
    舫山上的寺庙香火果然旺盛，今日并非什么特殊日子，但也断断续续地有人上山。
    红砖黄墙，悠长的钟声隐隐传来。
    白色的烟雾徐徐升起，还没到寺庙门口，就飘来了浓郁的香火味。
    程川将段小鱼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跟在孙大娘身后去点香。
    段小鱼不认识什么佛祖观音，只是学着孙大娘跪在蒲团上，整个人茫然又有些害怕地磕了三个头。
    一些佛像长得青面獠牙的，瞧着实在吓人，段小鱼下意识躲到了程川身后。
    佛殿内的氛围压抑又肃穆，段小鱼不喜欢待在里面，程川便带着她出去了。
    将手里拿着的香扔进香炉里烧了，程川牵着段小鱼的手，随处逛了逛。
    路过一棵挂满许愿带的苍天大树时，段小鱼停了下来。
    她只是觉得树上飘扬的那些红色丝带很漂亮。
    程川却注意到了这棵树是种在姻缘殿门口的。
    那么，这是一棵什么树已是不言而喻。
    “要挂许愿带吗？”程川嗓音沉稳地问道。
    段小鱼微微歪头，眸光疑惑。
    “树上挂着的红丝带就是许愿带。”程川低声问，“小鱼有愿望吗？”
    段小鱼眼睛骤然亮起，想都不想地点头：“有。”
    程川去一位年轻的小师傅那儿买了两条许愿带：“把愿望写在这上面。”
    这种事对段小鱼来说，还挺新奇的。
    段小鱼握着笔，小脸格外认真地在许愿带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愿望。
    程川并未偷看，而是在另一条许愿带郑重地写下一段文字。
    等段小鱼写完，程川想帮她一块儿挂在树上，段小鱼却将红丝带藏到背后，摇摇头表示要自己挂。
    因为大家都是自己挂的。
    可下面的树枝上已经被挂满了，高处的树枝，她又够不着，不由得有些泄气。
    突然，她双脚离了地，整个人的视野拔高了不少。
    是程川把她抱起来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挂吧。”
    段小鱼点点头，在红丝带比较少的那根树枝将自己的许愿带挂上。
    “挂好啦。”段小鱼严肃认真的小脸终于显露出一抹松快的笑容来。
    晃了晃脚，这是让程川可以放她下来了。
    等到段小鱼在地面站稳，程川才把另一条许愿带挂上，正巧就挂在段小鱼那条许愿带的旁边。
    恰巧这时吹来了一阵山风，将有字的那面吹得翻了过来。
    程川不经意间瞥见了“程川”“平安”这几个字。
    他嘴角微翘，显然心情很好。
    许愿带挂好了，程川无意窥探旁边那条许愿带剩下的内容。
    然而，就在他收回手时，又有两个字映入眼帘，是“哥哥”。
    程川：“……”
    其他人也想挂这么高，但没人敢拜托这个高大冷峻的男人帮忙。
    明明刚才男人看着还挺“平易近人”的，但挂完许愿带后，突然就变得生人勿近了，周身散发着不愉的气息，英俊的脸庞也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