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外打得热火朝天，时不时三脚猫号就被命中颤抖起来，亦或是被近炸导弹和其他爆炸的船波及，李厂振看着货舱里那些集装箱上挂的识别吊牌抖得像筛糠一样，一堆吊牌稀里哗啦，让他想起塔特苏斯星球上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坐在地上咂摸嘴，警报灯红黄交错，把整个货舱，连带着里面的陆战队和武装水手们的脸都染了色。
    无聊，太无聊了。他心想，大家都有仗打，就他啥也干不了，又是防跳帮，又是准备跳帮，看上去忙得很，其实就是坐在这儿等指令，旁边几个水手已经悄咪咪地用终端打牌了。
    他也想凑过去看看打发时间，但老独眼坐在他对面，正抱着枪闭目养神，对这个师傅，李厂振还是颇为畏惧，不敢逾矩。
    老独眼睁开肉眼眺去，淡淡道：“忍不住了？”
    李厂振点头：“师傅，太难熬了，陆战队都这样么，海战啥也干不了，干坐着等死等活。”
    “这才哪到哪儿，等你打星球登陆战，被人用火炮摁在战壕和掩体里抬不起头，旁边是战友腐烂的尸体，脚下自己的大便、尿水泡成的浓汤，一待就是几个月，过滤器滤不干净那股臭味儿，眼睁睁看着动力甲生锈损坏还不敢拆……这样的烂仗熬过去，你就觉得今天这些都是小趴菜。”
    李厂振恶心得直呲牙：“这不就是大便慢炖活人么，登陆战有这么恶心？”
    老独眼点头：“嗯呐，星球越是漂亮宜人，烂仗就越恶心。提比瑟那星没有大气，就没有细菌和致病菌，人死了就死了，不会烂不会臭。但要是在咱们之前待的塔特苏斯星……嘿嘿，你小子就等着享福咯！”
    他说着打开面罩摸出一支烟塞进嘴里，李厂振文盲一个，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越舒坦的星球打仗越难受，但他选择相信师傅的话，所以此时此刻，他破天荒地有些厌恶战争了：
    “那么香的星球，臭了挺可惜的，以后要是打这种星球，我还是建议大哥轨道轰炸吧，这样快一点，就不用打烂仗，我也不用去闻臭味儿了。”
    老独眼闻言，夹烟的手微微颤抖，心说我这tm收的什么徒弟，怕不是师从的速子科技。
    就在李厂振已经适应了这颠簸，迷迷糊糊间甚至觉得有点舒服，好像吊床一样时，耳边炸起金属碰撞声，他豁地睁眼，手丝滑地往下一探，捞起链锯剑，在看清是老独眼用义肢砸地板，这才清醒过来。
    “海战打完了，船长叫我们准备接管投降的舰船。”
    老独眼说着，把塞了几根烟头的塑料瓶盖上，踢了踢徒弟：“开工了，今儿活多，你小子可别死了。”
    武装水手动起来时，拉夫和贝利诺家族的舰队已经离开了战场，他们一个要带幸存的舰队回去休整，另一个要带军官团复命，而李斌谈判代表的使命，早在王达有给霸主发完汇报，敲定合同时便已经结束。
    现在，他要统计收入了。
    杰夫里在舰桥边汇总工程组打捞残骸的情况，边看边啧啧，他还风骚地学卢德教会神父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去翻页。
    可惜人卢德的神父翻的是实体书，他翻的是投影，那唾沫被手指带出嘴，到不到地方去抹，只是在外面晃悠一圈，便又被手指戳回嘴里。
    活像个呆逼。
    李斌摇摇头，等着弟弟带人挨个船清场，这个功夫，他站在舰桥的落地观察窗前，跟妹妹和其他公司骨干们一起，欣赏冲击钻开罐头的稀罕场景。
    老实说，直接拆掉舰桥有点浪费，这样一来修舰桥又得搭进去几百星币，不过见骨干和船员们都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自己也乐在其中，他也就懒得把算盘打得那么细了。
    李姝指着被冲击钻削切出来的规整金属片，对李斌道：“哥，你看，跟水果去皮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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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顽固的船长很快就被冲击钻杀死，他效忠的老板死了，自己嘴硬不投降，但舰桥的其他船员可都知道李斌给了生路。
    于是大伙逃离舰桥，把舱道物理锁死，留着这个忠臣陪老板殉葬，等到冲击钻削平舰桥，这艘船也降了。
    于是投影的清单里，再无一艘标红的敌舰。
    本次战役，俘获战舰5艘，分别为1艘秃鹫级，1艘水牛改炮艇，2艘牧羊人级，1艘猎犬级。另辅助船只4艘，分别为2艘流浪汉级运输舰和2艘德拉姆级燃料运输舰。
    不但填补了自己运输舰的损失，更捞到两艘燃料运输舰，这种专职装载飞船燃料的舰船，有一个能存储反物质的燃料舱，能为舰队的长时间保持高速航行模式提供反物质供应。
    这是深空航行和核心星区外探索必备的飞船，李斌眼馋很久了，之前要么没钱买，有钱之后发现花钱的项目太多，一时间也抽不出额外的资金，这下巧了，有人巴巴地送上了门。
    李斌看着清单，忍不住冲伊莎笑：“雇佣你未免太值当了，这才几天时间，你就给我挣回来价值超过7万星币的舰队。”
    伊莎梳理着自己扎起的银灰马尾，理所当然道：“战争是投资最大的经济活动，同时也是获利最大的，船长你的舰队价值超过10万星币，盈利7万纯属正常。”
    接着，她劝道：“如此一来，你的舰队就快有30条船了，说句实话，这么大的舰队规模，却有近一半是辅助船，高级船员和船长的数量又不足，你应该考虑卖掉那些流浪汉级，换成几艘水牛级货船，这样一来，船的数量少，货运量却大大提高，往后遭遇战里战船的防守压力会小很多。”
    听着伊莎的话，李斌回想起先前水牛炮艇猪突猛进，即便是有拉夫的舰队和贝利诺家族以驱逐舰为核心的舰队，也又多报销了两条船才拿下对方，心知伊莎这话从军事角度讲无疑是顶好的，但他还是摇头：
    “我打算拆分舰队，把这些运输船散出去，绕着战场打捞，作战船只充当保护，我是开公司不是办军队，必须要以生意为主。”
    他看着伊莎香槟一样的眸子和高挺的鼻梁，温声道：“不过等这边事情结束，我攒够了钱，必然要组建一支作战能力强悍的舰队，伊莎你现在得帮着我训练船长，不然到时候船长不够，你可有的忙了。”
    两人说话的当儿，大副欢天喜地跑过来，粗糙的嗓音回荡在舰桥：“船长！船长！发财了！tmd，这支打捞公司先前就在超空间偷摸打捞了好几天，进入玛格星系后到处追杀其他打捞公司的舰队，妈的货舱里都塞满了，我让人去对了俘虏口径，又抽查了一遍，基本对得上。”
    他激动得唾沫横飞：“2艘燃料舰，700单位燃料全是满的，我查了玛格星系的燃料价格，现在能卖到33星币1单位，这就值2万多！”
    “还有货舱，这打捞公司货舱空间不足，只有不到500个单位，所以除了补给粮食外，只装高价值的，我让人去看了，里面至少有100个舰载武器，摸底的人甚至发现了雷神炮！那可是大型武器位才能装的，一个出厂价就得6000星币……”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原本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伊莎，听着听着开始捏起下巴。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寰宇联合不是军队，缴获的战利品都归属公司，不存在进一步上交的可能。
    而李斌跟她说过，他加入的打捞公司，只限制打捞收益，而俘虏舰船得到的战利品是直接归自己的，但打爆敌船再打捞，寰宇联合只能分润1成。
    接着是自己签署的合同，除却基本工资外，她还有股份，每年能拿分红。
    也就是说，她指挥舰队俘获的船只越多，公司挣得就越多上缴越少，自己就挣得越多。
    想了想这次的收益，再算了算自己的分成，饶是伊莎是霸主出身，也不禁鼻翼微动，呼吸粗重。
    这钱……似乎来得也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