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热打铁,她说着,就把余慕烟带到晚姐儿姐妹的房里去。
翠红嫂子正好从厨房里拿了两份饭菜,摆满了一桌子。
“今天怎么这么多饭菜?”余慕烟不解,看向林未巧。
“夫人,这是两份不同的饭菜。左边丰盛样式多的,是二姑娘的午饭。右边的几样简单菜式,才是三姑娘七姑娘的。”
赤裸裸的轻视与怠慢已经摆在眼前,余慕烟面色错愕,明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却仍感意外,看着这桌饭菜,久久不言语。
林未巧又说:“夫人,人贵在自重自立。连夫人都不看重自己不善待自己,旁人又怎么会看重夫人善待夫人呢,连带着几个姐儿也被人轻视。以前伯爷还在时也就罢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此时晚姐儿领着悦姐儿进来,甜甜地喊着:“娘!”
晚姐儿看到如此丰盛的饭菜,高兴地说:“娘,今天是什么日子,有这么多道饭菜啊,我好久都没吃过这道蜜炙鹌鹑,还有蒸虾子。”
“喜欢吃就多吃点,娘以后让他们多给你们做。”余慕烟勉强笑着,给两个女儿夹着菜,怔怔的,沉思良久。
过后,余慕烟握住林未巧的手,一半哀求,一半无奈地道:“妈妈,那我要如何去做,如何才能让晚姐儿她们不受委屈。”
林未巧说:“委屈是别人给的,只看自己接不接受了。夫人只需记住,大房不用看谁的脸色,更不用向谁低头,夫人是平荣伯夫人,是亲封的诰命,就是离了陆家,也能立足的。”
“好,我记着……”
“只要夫人和我是同一条心的,我做什么,便是代表着夫人的意思。夫人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遇事先想着自己,想着姐儿,想着大房,不必理会旁人的说三道四。”
点醒了余慕烟,其他的都好办。
当然林未巧也知道余慕烟这人的优点是耳根子软,缺点也是耳根子软,谁的话都能听进去几分。
不过都不重要,就算是余慕烟点头了,她还能给劝回去,反正私库的钥匙她拿着,大房的经济命脉是她掌管的。
她就不信了,别人还能从她手里抢钱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房的地位低于二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想扭转大房如今的局面,急是急不来的,一步步慢慢来吧。
日子还长着呢。
午后静谧,下人院里东侧一隅,泛着青苔的台阶上,坐着林未巧欢姐儿,母女两个背着人吃得满嘴是油。
午饭余慕烟用的不多,剩下的就赏给了林未巧几个,林未巧又是头等的陪房,自然就得了最好的那道菜,是半块炙鸡,还有半盒的炸丸子和几个栗粽,一碟子荷花酥。
林未巧本想独自享用这些美味,谁知道欢姐儿身上像是装了什么美食跟踪器一样,知道有好吃的,立马闪现出来。
若不是原主本身是个慈母人设,不然她还真想虎毒食子,狠心不管。
没办法,就分了块鸡翅膀给欢姐儿。
“娘,你真让我待在厨房啊?”欢姐抹着嘴上的油迹说。
“你是想一顿吃好,还是顿顿吃好?”
“当然是顿顿吃好。”
“那就行了。你留在大厨房,就是大房的人,大房的眼线,但凡二房搞针对搞特殊,你就来告诉我,我来处理。不解决这事,往后四姑娘的伙食就差了,四姑娘的伙食差了,你能吃到什么好吃的?”
欢姐儿深以为然,四姑娘还没失踪时,房里有什么好吃的,四姑娘吃不完,都会给她,就是什么珍馐美味,她也是尝过的。
林未巧打了个嗝,“给你安排了什么活?”
欢姐儿拿手帕包着两个栗粽,放在怀里,想着等下午饿了再吃。“吴大娘没理会我,还是黄娘子给我安排去学着做点心,负责点个花什么的,也不累,清闲得很。”
她点点头,心想黄娘子是大厨房里,为数不多能向着大房的人了。
她记得黄娘子算是府里的老人,一家几代人都在陆家的大厨房,手艺不赖,为人公正。
其中按照资历手艺,黄娘子理应是主管着大厨房的,毕竟黄娘子的爹黄厨子就是上一任主管大厨房的,在大厨房兢兢业业,尽心尽力。
偏偏在丁氏嫁过来后,硬是把自己的陪房吴大娘塞到大厨房,又硬生生把黄厨子挤到前院去,让吴大娘主管大厨房。
要是把吴大娘给挤下去,把黄娘子给推上去,还用得着愁什么!
她叮嘱欢姐儿干活是其次的,首要的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把大厨房的人和事都得摸个清楚。
打蛇打七寸,要找到人家的软肋痛处,才方便下手。
欢姐儿跟她打包票,“娘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哦对了,大姐昨天捎了封信来,我忘了拿给你看。”
说着从怀里掏出封信给她。
她刚要打开看看,听到小寒来喊,就没顾得上看,把信塞到怀里,起身出去,“有事?”
小寒说:“李管事夫妻两个来找。”
她跟着小寒去,见何管事夫妻手里都拿着本账目等她。
她问:“怎么了?”
李娘子说:“妈妈你不是吩咐让他去买田地庄子吗?”
“是啊,买到了吗?”
“买到了。”
李管事说,前阵子雨水多,城郊地势低的水田,都淹了好大一片,正是开春的时候,栽的嫩苗还没扎住根就给淹死,因此有多处水田出售,价钱较为低。
他觉得合适,就买了十来亩,不多不少,想着年年雨水多无非集中在春夏两季,算足了会下整整两个月的雨,不还有十个月能种庄稼吗?水田种植东西容易,再低价租给附近的佃户,也划算。
买田地也不能急着一时,得看好合适的。
他说至于庄子,并未看到有合适的,倒是遇到有户人家要卖宅子,他觉得还可以,就想来问过她的意思。
“多大的宅子?”
“不大,是个一进的小宅子,但带了个园子,里头主人家打理得不错,看着明亮洁净。地段也好,是在宁常街那边。”
“价钱合适的话,可以考虑,房子多了总没坏处的。就是不知道这宅子来历干不干净。”
“妈妈大可放心,我让人打听过的,这主人家是个员外,也是富裕人家,上下几代都是查得到的。”
“好,你看准来,合适就买,将来拿来出租还是给姑娘当嫁妆,都是好的。哦对了,此事务必低调,不能泄露出去,更不能让二房那边知道。”
“妈妈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处理完田地的事,李娘子又拿着本账目跟她说,余慕烟封诰命后,来往的亲朋都送了礼。
论理余慕烟自当亲自谢客的,但余慕烟正是新寡不好待客,就想着给各家回礼。
“夫人私库里能拿来送礼的东西,全让二房的给借去。外面送来的礼,又不好把东家送来的转送给西家。”
“出去采买,还来得及吧?”
“当然来得及。就是买回来,让二房的知道……”
“那就让他们知道,这是我们自家的东西,还能硬抢。”
这让林未巧想到,上回余慕烟得诰命后,有人来送礼,明明都送到了大房,二房不好插手,就让陆老夫人来。
这给她气的,直接把那些送来的礼给上了锁,陆老夫人派人来问起就装傻。
李娘子又说:“夫人不是让人给惠阳县君送礼吗?惠阳县君又回了好些礼,还有几个姐儿的,姐儿的我已经送去了,剩下的,就在私库里放着。”
她点点头,怪不得余慕烟不爱操心这些事,也不大在乎二房如何吸大房的血,看这来来去去的,余慕烟很难穷得了啊。
嫁妆是补贴了伯府,可还有其他进项什么的,财源滚滚来,天生的富贵人啊。
处理完这两件事,还得去忙别的。她伸了个懒腰,她是天生的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