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管教嬷嬷,这让林未巧想到晚姐儿三个,平日里都是由余慕烟亲自教养的。余慕烟一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一个顾不了两个。
晚姐儿等人年幼无父,旁人难免会轻视。若能得个好教养,于将来是有益处的。
她想着惠阳县君是宗室女,应该认识许多教养嬷嬷的。
她想了想,“有件事,还请麻烦县君。”
惠阳县君说:“林妈妈只管说。”
“如今伯府里,我们大房和二房不睦,私底下也是各过各的。夫人管着整个大房,又要教养三位姑娘,三位姑娘又年幼,有时难免会顾不过来。姑娘们的教养是头等大事,我想,若县君方便,能否替伯府寻觅一位合适的教养嬷嬷来?”
“自然没问题的。以前都说晚姐儿她们还小,不用急,这一眨眼,晚姐儿也这样大了。正好柳姐儿也在伯府里住着,请个教养嬷嬷来,管一管她。”
聊了几句,林未巧便起身出去看看余慕柳和晚姐儿,还有想见一见戚墨台,她有话想和戚墨台要说。
走到院子里,见着余慕柳和晚姐儿兴致冲冲地等着,丫鬟说戚墨台去马厩栓马去了。
林未巧寻思着,戚墨台这人也是真接地气,这样的小事都亲自亲为,更满意了。
没等多久,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还没看清来人是不是戚墨台,余慕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上前去迎接,抓住来人的胳膊,笑盈盈地喊道:“二哥哥!”
当看清来人后,在场的人同时都愣了下。
这时,从后面走来戚墨台,笑着说:“柳姐儿,看清楚了,哪个才是你二哥哥。有阵子不见,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
余慕柳一顿,看看戚墨台,再缓缓看向眼前的人,眼前的是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身形挺拔,眉目清秀,自有一股儒雅随和的气质,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
她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少年,双颊不可控制地发红发烫,默默收回手来。反应过来后,忙不迭低下头去,连连后退,躲在林未巧身侧。
那少年也多少有些尴尬,不知所措地看向戚墨台。
戚墨台解释说:“五郎,舍妹淘气,让你见笑了。柳姐儿,下次可要看清楚了。”
余慕柳又气又羞地说:“二哥哥真坏,我好心出来迎接二哥哥,二哥哥反倒还取笑我。”
戚墨台介绍说,少年是寇太医家的孙子,排行第五,称作五郎。
林未巧打量着寇五郎,果然是年少,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看着就是个乖孩子。
双方聊了几句,她就借口有事要和戚墨台单独说。
余慕柳还说:“林妈妈什么事,是我们听不得的吗?”
戚墨台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多管,你替我款待一下五郎。”
来到处僻静无人的角落里,戚墨台开口就是问余慕烟,语气还有些急迫。
林未巧说:“台少爷放心,夫人一切安好,是我有话要和台少爷你说。”
戚墨台好奇,“林妈妈有什么话?”
“台少爷也知道,这世道做女子难,做个守寡的女子更难。还记得伯爷刚走没几日,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来劝着夫人去殉节,若不是县君替我们夫人撑腰,只怕是……还有四姑娘走失一事,夫人有多担忧我是看在眼里的,亲族的漠不关心我也是看在眼里的,能真正为夫人着想的,没有几个。”
她见戚墨台听进去了,还听得颇是动容,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夫人在伯府的处境并不好,膝下还有三个姐儿,谁都能轻视几分的。二房又对大房虎视眈眈,多次为难夫人……”
话还没说完,戚墨台就急了,眼中满是担忧,“原来烟妹妹竟过得这般不如意?她,怎么不说?”
她叹了口气,“夫人要如何说,又能跟谁说?我说这些,不是让台少爷你知道夫人有多难,是希望你能让夫人从伯爷逝去的这件事中走出来,不用再困在伯府,任由那等子小人算计。”
向来聪明的戚墨台,此刻却听不懂她这话的意思,只晓得干瞪着眼睛,“妈妈这是什么意思?让烟妹妹从这件事中走出来?”
“当然,台少爷也想让夫人守寡一辈子吗?夫人正值青春,往后还有多少大好时光,难不成要白白浪费吗?就是三个姐儿,没有爹,二房的叔伯兄弟又靠不住,将来让人欺负怎么办?”
“可烟妹妹……”
戚墨台当然不舍得余慕烟守寡过苦日子,同时他太清楚余慕烟对陆裕宣的感情了,怎么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呢?哪怕陆裕宣已死。
林未巧好心累,是她说得还不够直白吗?就差直接说让戚墨台去追余慕烟了!
“我知道台少爷顾虑什么,也知道台少爷对我们家夫人的心意,从未改变过。伯爷没了,人死不能复生,夫人再怎么放不下,也不过是徒增执念罢了。台少爷你尚未娶妻,夫人又年轻守寡,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跟她,还有可能吗?”
在此之前,戚墨台以为自己是放下对余慕烟的感情,只出于一个做兄长的责任,去关心余慕烟,不会有其他的念想。
经林未巧这么一说,把他心中那颗沉睡已久的种子唤醒,他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对余慕烟的感情。
就如余慕烟放不下陆裕宣一样,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林未巧看出他的矛盾,左不过是担心余慕烟不肯接受他,毕竟余慕烟在戚家那么多年,始终都是拿他当兄长来看待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男女感情的事,都是说不准的。谁能保证余慕烟就一定不会对他动心呢?
“我很清楚台少爷的顾虑,老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台少爷的真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夫人也一样的。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人的心意又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台少爷肯费这个心思,就不怕办不到。”
“真的?”
“台少爷肯去做,自然就是真的。”
“我是过来人,知道守寡的滋味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