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哥儿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去,林未巧忙说:“哥儿不要紧的,我们姐儿就是随口一说。”
晚姐儿没再说话,好奇地看着棋哥儿,可能看出棋哥儿的窘迫,说:“你不要太急着吃,那样吃不好的。”
棋哥儿怯怯地点点头。
林未巧起身出去,让人收拾好厢房给桂妈妈和棋哥儿住下。
眼看大房添的人越来越多,支出也是越来越多的,倒不是大房的财力养不起,养是养得起的,就是多少会有点压力。
不过比起每月交公中,这点钱不算得什么。
以后二房要拿钱,可就没没那么容易了。余慕烟凭什么帮陆裕宣养着整个伯府,这笔糊涂账,是时候结束了。
等省下交公中的钱,余慕烟一高兴,说不定会拿来赏她呢。
红罗又跑来说:“妈妈,山君哥哥来了。”
她立即去前院,山君还是第一次主动来伯府找自己。
正是清早凉爽的时候,墙头上的藤蔓彼此缠绕疯长,占据着半面斑驳的墙体,几只黄雀跃在草枝上。
墙下,端正站着等候的山君。
去武馆练了段时间,山君比之前要魁梧壮实,人也黑了几分,不过看上去成熟了些,没刚见那会稚嫩。
就是说,山君能不能是她儿子?把山哥儿换成山君多好啊。
“是有什么事?”
“表姑让我打听的在慈木庵住着的那位姑娘,有动静了。”
“怎么说?”
“她这几日收拾行李,看样子是要准备离开慈木庵的。”
“我知道了,麻烦你这几日再多多留心。”
“好。”
山君不明白表姑为何要让自己跟踪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但照做就对了,表姑的话总是没错的。
她又问起山君在武馆是否习惯等等,山君自然是说千般好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在成家这事上,可有什么想法?你阿嬷还托我给你找个好姑娘,你是个什么想法?”
“啊?我,我还不急。”
山君忽然扭捏起来,但是很认真地说着自己还没有在京城立足,又还在武馆习武,想专心去学,不想因为别的事情分心。
“成亲是大事,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去担负起一个家庭,也无法确定能否对一个女子负责,所以我想此事……”
“我明白,你能有如此态度,什么事都不愁了。”
她一脸姨母笑着,越看山君越难得,还是邓太婆会教子孙啊。
她把山君留在前院吃早饭,前院跟后院不是同一个厨房,前院的饭菜是黄厨子在负责的。
知道是她要用早饭,黄厨子特地做得丰盛,把早饭做成了午饭,连上了几道肉菜。
山君人壮实也能吃,她负责看着就好,心里盘算着要如何阻止陆裕宣离开才好。
陆裕宣背后有泾城王做靠山,假死离开京城,都是早有预谋的。
她很清楚,陆裕宣这一走,就是要卷土重来的。一旦离开京城,陆裕宣就可以光明正大替泾城王办事,也能和萧浅洛在一起,不受世俗约束。
她明知道陆裕宣下一步会做什么,却不阻止,岂不是太无用了?
不过要阻止陆裕宣,并非易事,她要拿什么去阻止呢?
仅凭平荣伯府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需要一个比陆裕宣官位爵位高,且有仇才行。
戚家是不能的,戚将军不在京城中,戚墨台去邮县找人,戚墨楼又指望不上。
等等,她依稀记得陆裕宣是得罪过谁的,好像是什么谦国公。
问题来了,她怎么跟谦国公府的人通风报信?还得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
就是说,她能不能认识一下谦国公府的人?
她忽然灵机一动,给谦国公报信,不一定非得认识谦国公府的人吧?
“你有认识江湖上的人吗?”
“啊?”山君一懵。
“就是道上混的,武功高强的。你们武馆,应该有这样的人吧?”
“有是有,表姑你要做什么?”
有就行了,她的路子是越来越野了。
自从上回石媒人给说了子爵郑家,余慕宝开始为此事上心,隔三差五就跑回余家,八成是要跟余老太太商量此事的。
余老太太还不大相信,又特意跑来伯府问余慕烟,“你当真给你大姐姐说了个勋爵人家?你不是在骗我吧?”
其实这事余慕烟只听林未巧提过一嘴,并未放在心上。“是媒人找的,应该错不了。就是郑家二郎不在京城,常在泉城。”
“泉城?离得是有些远。但真能嫁过去,距离远也无所谓。我就说你大姐姐是个有后福的,你都能嫁进伯爵府,更别提是你大姐姐了。那郑家怎么样?”
“我不大清楚,是林妈妈找来的媒人。”
从余老太太一来,林未巧就低着个头不说话,她现在一听到余老太太讲话,心里头就会冒起一股无名怒火。
突然被提起,她就老老实实把石媒人的话道来,也不说全,最后还来了句:“这都是媒人说的,有真有假,老太太不放心的话,可以自己去打探。”
余老太太眼冒精光,喜上眉梢,仿佛看到了余慕宝风风光光嫁进郑家,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良久,才喜滋滋地说:“要是你三妹妹也能嫁给你二哥哥,过几年再给你剩下的弟弟妹妹说户好人家,我们家也就圆满了。我和你爹,再没有好操心的。”
余慕烟拨弄着茶盖,没理会。
林未巧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新鞋,想着等会让珠儿去炖盏燕窝来,燕窝是翠红嫂子给的,不多,就半两,尝个滋味。
她还没怎么吃过这金贵玩意。
知道余慕烟收养了思音的儿子棋哥儿,余老太太不禁絮叨起来,“我听你爹说,燕家是落了罪,家中男丁被发配,你怎么还敢收留燕家的孩子?”
余慕烟说:“我和思音胜似亲姐妹,棋哥儿是她唯一的孩子,我不收留,难不成眼睁睁看着棋哥儿流落在外?”
“你倒是好心,也得想想这孩子是什么身份!也不怕连累了你,连累了我们家!我好心劝你一句,给点钱,随便打发就算了。”
“棋哥儿家里人都发配走了,棋哥儿就是个孩子,能连累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