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老眼昏花,当日不曾认出小公子来,后来见了画像虽觉得眼熟,但半点也没想到竟是当日那孩子。因为老奴的缘故耽误了这么多日子,还请夫人重重责罚。”
随后,宋嬷嬷便将当日的来龙去脉和言夫人仔细说来。
言夫人听完长叹一气,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宋嬷嬷拉了起来。
“嬷嬷,快些起来吧。此事怎么能怪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许是命运使然吧。
兜兜转转,竟是错过了这许多天。
“我要同念儿单独见上一面,你去把其他人都支开吧。”
宋嬷嬷领命出去了,过一会儿来回禀说钱家几人都在楼下坐着了。
言夫人想了想,领着林月寒一起去了隔壁。
隔壁除了自家的大夫外,只剩姜念一人半靠在软榻上,言夫人冲大夫使了个眼色。
等大夫退出去后,她一转头便对上了姜念探究的眼神。
姜念觉得今日之事处处透露着古怪,但哪里古怪他也说不上来,毕竟没人准备绑架他,或者杀他。
“我是言家的夫人,听闻家里下人前后撞到了小公子两次,实在是抱歉。是我管教下人不严,才多次冲撞了小公子。正巧我就在隔壁包间,所以特地前来看望小公子。”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
念儿不记得我了吗,为什么这般看着我?
不管姜念怎么样看她,言夫人只能忍着内心的疑惑,笑意盈盈的看向姜念,和颜悦色的说道。
“对了,这是我侄女月儿今年刚满五岁,应当比公子小些。月儿,快叫哥哥好。”
言夫人将小姑娘拉到近前对着姜念又说道。
“小哥哥好,我叫林月寒,小哥哥叫什么?”
林月寒隐约知道这就是姑母要找的人,上前握住了姜念垂在软榻边的手,乖巧的跟他问好。
这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又稚嫩,姜念听过。
确实是言家马车里的人。
不过姜念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不想欺骗这个看起来粉嫩嫩的小姑娘,但也不能当着这个言夫人的面告诉她,自己真正的名字。
林月寒见姜念不说话,转过头疑惑的看向言夫人。
言夫人察觉到姜念的回避和林月寒的目光,一时间快要忍不住内心的酸涩。
但她只得强压着情绪,对着林月寒笑着说道。
“可能小哥哥累了,月儿我们走吧,叫小哥哥好好休息。”
说完立马抱起了林月寒,来不及跟姜念说什么便匆匆离开了包间。
刚进了隔壁包间的门,言夫人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念儿真的不认得她了。
那还能认得苏姐姐,他的母亲吗?
独自躺着的姜念没在意言夫人的异样,他正盯着自己的手看呢。
刚刚小姑娘握住了他的手,随之而来的是和钱四那几个小男孩不一样的触感。
钱四几人的手虽然也小小的,但粗糙且手心发热,夏天摸来都嫌热。
不像小姑娘的手,软乎乎的,细腻温润的像块玉一般舒服。
哎呀,怎么感觉他像个变态一样?
姜念赶紧晃晃脑袋,再躺了一会儿就下楼,准备找到钱家几人继续逛灯会去。
狮子舞就要开始了。
才出了房门,就看见陈掌柜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怎么了这是?”
“小钱,那康大师不知怎么突然要走,现在已经快收拾好东西了。这狮子舞还没开始呢,我想挽留他稍晚些再走,可他怎么都不肯听啊!”
“什么?是家中有急事吗?”
“哪儿能啊,我看康家小厮都神色如常,只康大师看起来不太高兴。你帮我去问问,是不是我这客栈哪里招待不周啊?”
陈掌柜急得不行,拉着姜念就往客房跑。
一到天字号客房外,果真见着康家的几位小厮都在往外搬东西。
康济民一人待在房间最里面,正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父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要回去,是家中有什么事吗。狮子舞马上就开始了,看完再走也不迟吧?”
因着有外人在,姜念恭敬的施了一礼,唤了声师父。
没想到康济民的态度和往常大不相同,语气冷冰冰的回道。
“你我师徒一事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事情已了,钱公子也不必如此称呼在下了。”
“这……”
“看来康大师心中确有不快,小钱你快和你师父好好道歉。我叫他们都出去,你们俩好好聊聊。”
陈掌柜感觉不对,马上将小厮们都赶出去,他自己也带上门出去了。
“小康,是因为今日你邀我前来被我拒绝一事吗?我可以解释的,昨日从客栈离开时有好多人在探查,我……”
“并非是为了此事,不过你不也必同在下解释什么。你我身份天差地别,以后也不要叫什么小康这般可笑的称呼。不,没有以后了,你我二人日后再不会相见!”
康济民脸色冰冷的手一摆,不想再听姜念说话,看也不看姜念自己推动轮椅往外走,又喊来小厮径直出去了。
姜念只觉得一头雾水,这好好的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样?到底为了什么事?”
陈掌柜看康济民往停马车的侧门去了,凑到姜念身边疑惑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啊?”
姜念被康济民这么一冲,语气也十分不好。
莫名其妙发神经的男人。
变脸比翻书还快。
“这整个客栈能跟他说得上话的就只有你了,你都问不出,那就没人能知道。”
陈掌柜看着康济民走远了,连忙追上去。
“快快跟上去,不管为了什么事要走,总归还要送他一送的。”
姜念被陈掌柜拉着只能无奈的跟上去。
到达侧门时,康济民已经进了马车,陈掌柜和姜念二人在车外同他告别,里头却连个响动都没有。
姜念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又凭什么要受这样的气?
随即衣袖一甩,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陈掌柜没办法,留在车外多说了几句,却依旧没有回应。
紧接着康家的马车便绝尘而去,侧门边只留下吃了一肚子灰的陈掌柜。
这康大师,性子确实是有些奇怪哈。
陈掌柜摸了摸鼻子想着。
姜念被这么一闹,也没有看狮子舞的心情了,任凭外头如何热闹,他只一人坐在客栈角落里,回想着今日种种事情。
真是气死人!
陈掌柜见他如此也不敢上前,只一个劲的在他周围招待客人。
没等姜念想出来,精彩的狮子舞就在人们的欢呼喝彩声中结束了。
中秋灯会虽然持续到天明,但钱家几人不准备玩那么久,寻到姜念后一家人便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