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一直在边上看着朱大婶如何磨豆子。
从前他自己做的时候都用的破壁机,现在见到石磨倒是新奇,忍不住上前试试手。
石磨实在太重,不是姜念现在的身体能承受的,只踮着脚勉强推了两圈便再也推不动了。
还是得让朱大婶来。
把黄豆磨成豆浆,接着便是去渣,烧煮,点卤。
一番忙碌,再经过一番等待,白花花滑溜溜的豆腐脑就做好啦。
近水楼台先得月。
姜念直接在厨房里享用了第一碗豆腐脑,他叫朱大婶放了些切碎的咸菜、炒香的黄豆,倒上酱油、醋,再浇些辣椒油,最后撒上葱花。
滑嫩的豆腐脑配上香脆的黄豆,清爽的咸菜,吃到嘴里,层次分明又十分融洽。
那口感,神仙不换。
要是能再放点紫菜虾皮就好了。
吃完一碗已是辰时,虽然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但总算亮了些。
钱一派小厮跑到后院来寻姜念,说是钱四起来后去西厢房看他,见着屋里没人,被褥冰凉不知去了哪里,一时间又开始哭鼻子。
甜蜜负担啊,都是先前陈掌柜做的孽。
姜念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吃完也不敢跑动,慢悠悠走到了前院果然见着钱四的眼睛红红的。
“小四,看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端出一碗豆腐脑来,递到钱四眼前。
“这是什么?”
钱二钱三正在哄着钱四呢,看见这个三人全都围在碗边好奇的问道。
别怪他们没见过世面,毕竟前几个月还吃不上饭呢。
“这叫豆腐脑,豆子做的。香吧?有甜口和咸口的,一会儿朱大婶端来看看你们爱吃什么味道。”
姜念把碗往桌上一放,拿出帕子来给钱四擦擦眼角。
“下次小四见不着哥哥也别哭,这么久你还不相信哥哥吗,哥哥一定不会不辞而别的。”
说着又把人往怀里搂了搂。
“不过都是哥哥的不对,早早起来也没跟你们说一声,今晚小四就陪哥哥一起睡吧。”
其实是他一个人睡有点害怕,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好,以后每天小四都要陪着哥哥。”
钱四终于破涕为笑,双手环抱着姜念开心不已。
“我觉得甜的豆腐脑更好吃哎。”
几人吃完早饭正准备往书房去,钱二忽的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怎么可能,我觉得咸的更好吃!”
钱三跟上了钱二的话题,还持相反意见,立马开口反驳道。
“什么?甜滋滋的还放了果脯,多好吃呀!你平时吃过那么多红糖吗?”
是的,姜念让朱大婶熬了些红糖水,放在豆腐脑里作甜口的配料。为了增加层次感,还加了不少果脯进去,吃起来像份甜品一样。
“哼,红糖确实很稀奇,但你吃过那么香脆的豆子吗?”
两人各持己见,走到书房前已经叉着腰互相怒视着对方。
快要吵起来的时候,钱二紧急刹车,转头对着一旁看热闹的三人问道。
“大哥你们来评评理,到底哪个味道更好吃?”
“额……”
置身事外的三人没想到会问到自己,一时间纷纷卡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呀,你们三个爱吃什么味道?”
“这还有什么可问的,刚刚爷爷和大哥吃了两碗咸的,甜的一口都没喝。小钱哥哥和小四一同吃了一碗甜的,又各自吃了一碗咸的,结果非常明显吧。”
钱三观察的还挺仔细,这会儿双手抱臂冲着钱二得意的笑着。
“你们!谁要管你们几个,反正我觉得甜的更好吃!”
钱二见没人和他一起,又气又伤心,噘着嘴巴头也不回的冲进书房去了。
“哎呀,不管甜的咸的都好吃,只看个人口味。”
姜念准备做和事佬,因为他吃的是加辣的。
“你别听你小钱哥哥的,肯定是甜的好吃!甜的好吃!一会儿大哥就去多吃几碗!”
钱一这个做大哥的原想一碗水端平,两头都不沾的糊弄过去。
但一见这情形哪里还顾得上端水,马上拍了下钱三的脑袋,拉着人进屋哄钱二。
就这么吵闹着过了一早上,快到晌午的时候飞云客栈的马车停在了四合院门前。
姜念想着他身边高手如云安全的很,去乡下收粮也不必遮掩,什么都没准备便径直上了马车。
“你怎么在这里?”
刚进车厢就见着陈掌柜已经在里头坐着了,这倒是稀奇。
难道陈掌柜突然觉得,凭着姜念尊贵的身份需要他亲自上门迎接?
“当然是接上你直接去乡下啦,时间不等人快点先坐下再说吧。”
原来不是姜念想的那样,很明显陈掌柜有自己的思虑。
拉着姜念坐下后,便对着外头的车夫吩咐道。
“快些赶路,我们要在午饭前赶到李家庄去。”
马车快速向前行驶,好在还算平稳。
姜念仗着身形小,脱了鞋子直接在车厢软垫上半躺下,慢悠悠的问道。
“怎么这么着急?各家的银钱都收上来了?”
“王老板那些人本就百般不愿,他们的那份银钱自是还没有收上来。不过我是真的等不及了,我们手里也不差那些钱,先垫上就是。”
这会儿陈掌柜说话语气都十分急促,确实是非常着急。
“昨日张大人一说完我便让账房先带着人去乡下了,本以为能顺利的定下十几个村里的余粮。可村长们一听要大量收购,生怕有诈,根本不相信几位账房先生说的话。”
“看来那些村长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他们这么想确实也没错,毕竟大家都不大认识飞云客栈的账房。而且账房先生下乡,身上也没带多少银钱吧?”
“正是如此,现在那些人都聚在一起等着我呢,若是不见着我村长们怕是不敢涉险。”
陈掌柜此刻扼腕叹息,早知道就让账房多带些银子去。
“即便有些人想不到安置流民需要粮食,这时节也本就是下乡收粮的时候。要是被人抢先一步付了银子,到时我们只能任由他人坐地起价,那岂不是吃了大亏了?所以我才要快快的去乡下,把这些粮食拿到手里。”
此刻慢一步可能就要差几千两银子,陈掌柜语气十分焦急。
不愧是个生意人,考虑的确实很有道理。
不过姜念觉得,流民当前私自收粮、坐地起价,可不就是发国难财吗?应该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和官府作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