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案牍后走出来,站在二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不是吗?可朕得到的消息却是劫狱。”
江河傻眼了。
陛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江河顿时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
“陛下,传递消息的人肯定是看错了,这种人不宰了难道还留着他过年吗?”
后头的宦官听到这句话,霎时间脊背发凉,感觉自己的人头要落地了。
皇帝冷笑:“朕说真的便是真的。”
江河感觉有点冷,甚至觉得......有点危险的气息。
这可不能认啊,自己就是和张景川演一场戏,好让自己能见到你而已啊。
“陛下说笑了,臣是检验一下暗羽卫那些人的功夫,并非劫狱。”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百司卫的手可以伸得那么长吗?还来检验起朕手底下的人了?”
江河头皮发麻,知道陛下会生气,没想到这么生气啊。
他忙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出来,连连摇头。
“没有的事,只是两个部门相互的探讨。”
皇帝道:“朕看出来你心里很不安哪。”
江河又立即摇头:“怎么可能呢?陛下乃是明君,忠义仁厚,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在陛下面前,沐浴皇恩,如沐春风,岂会有不安的心思,臣心里踏实的很哪。”
皇帝扯了扯嘴,他还是有点不习惯江河的马屁行为。
沉默片刻后,皇帝继续道:“既如此,江河与张景川二人知法犯法,下诏狱吧,让陈飞扬好好审一审,看看他们背后还有没有人。”
江河顿时慌了,啥意思?
没明白过来啊,怎么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下狱了。
张景川的脸都绿了。
这下子完蛋了。
江河张口想要说什么。
皇帝却是挥挥手,禁卫进来,架住两人就往外走。
此时,江河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快到门口了,突然喊道。
“臣冤枉啊陛下。”
禁卫的脚步顿了顿,见御书房中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便架着两人继续走。
待离御书房远了后,方才将两人放下。
其中一名禁卫赔笑道:“殿下,伯爷,别见怪。”
江河的脑子有点乱,扭头看向旁边的张景川。
“我是不是喊冤枉了?”
张景川默然的点点头。
“......”
江河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喊冤枉两个字了。
那一瞬间,只有被冤枉的人才知道这两个字的重要性啊。
禁卫见两人愣在原地,讪笑道:“殿下,伯爷,走吧。”
江河装傻道:“走哪去啊就走?我要回府了,府里还炖着汤呢。”
说罢,迈腿就要跑。
禁卫的脸都黑了,一把拉住江河:“伯爷,别让卑下难做啊,陛下的旨意是让两位下诏狱。”
“......”
江河扫视着围在身边的几个孔武有力的禁卫,想了想,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走吧。”
张景川道:“真去啊?”
几个禁卫听到这个话,将两人围得更加紧了些。
江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陛下亲口说的,谁敢不从啊?
待一行人到了诏狱门口,陈飞扬坐在诏狱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江河一行人。
那些禁卫像是见了鬼一般。
他们何时见过陈飞扬笑啊。
这个笑容在他们看来,有些瘆人。
其中一名禁卫道:“陈统领,人我们带来了,我们还要当值,就先走了。”
说罢,带着一众禁卫一溜烟地跑了。
江河自顾自地走过去,讪讪地笑道:“老陈,你好呀。”
陈飞扬眯着眼:“建安伯胆子不小啊。”
江河眼珠转悠了起来,笑道:“老陈何出此言啊,嘿嘿,陛下让我来协助你办案来了?”
陈飞扬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他要信了江河的鬼话,那他就不是陈飞扬了。
想着,他起身,打开了诏狱的大门。
“请吧。”
此时,江河左右踟蹰着:“要不,把关朋提出来审审?”
陈飞扬继续笑,没有说话。
江河见状,脸色微变,死撑着说道:“罢了,我就进去看看吧。”
说着,一把拉住身边的张景川就往里面走。
虽说有陈飞扬这个关系户在,自己不担心进了诏狱出不来,可身边有个皇子做保障,心里总是安稳一些。
走进诏狱,霉味,臭味钻入了鼻孔之中。
江河与张景川不禁皱眉,陈飞扬站定在两人身前,头也不回的说道。
“关兴言还有许多的事没有说......”
江河一头的问号?
啥意思?真以为我是来协助你办案了?
我是来坐牢的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陈飞扬见江河没有回话,转身过来,将关兴言的事大概交代了一番。
江河听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看来陈飞扬动刑后,关兴言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难不成是想让自己上?
“我带你去见他。”
江河默默地颔首点头。
陈飞扬在两人面前带路,扭过几个弯后,他轻声道:“关大人,建安伯来了。”
狱中阴暗处传出铁镣的声响,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江河几人面前。
江河盯着关兴言,眉头紧锁。
直到此刻,江河才明白,当初自己带着人去户部之时,关兴言为何一再阻拦。
想必他也是怕自己查出贪墨之事吧。
后面发生的事也确实如他所见。
“陈统领。”关兴言嘶哑的声音传出:“能否让老夫与他单独说话?”
陈飞扬看了一眼江河,拍了拍江河的肩膀:“我就在那边。”
说着,带着张景川走向了一边。
江河看着面前的老人,不知他要和自己聊什么?
“建安伯。”关兴言开口道:“关......关朋......”
江河直接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对于关朋,自己当然是要尽全力的救出去,至于关家的其他人,自己无能为力。
“关大人,这点你不用担心,关朋我自会救出去的。”
关兴言点点头:“老夫多谢你了。”
“不用。”江河道:“我救他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关兴言苦笑,朋友?
在他看来,这是多么可笑的两个字。
对于外面的情形,哪怕他不去问陈飞扬,也知道。
自己入狱以来,曾经与自己称兄道弟的人,可曾有一人替自己说过话?
有些人恨不得在自己身上踩上两脚,以此证明自己和关家没有任何关系。
可人不就如此嘛。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江河叹了一口气:“关大人,事到如今,你不应该再隐瞒下去了。”
这是一句实话。
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痛快的交代完了。
皇帝念在旧情,一口气砍了头总比慢慢折磨致死要好受得多。
关兴言轻轻摇头:“老夫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江河默然。
此时,他也不知道说点什么,讲道理?人家一把年纪了,比自己懂,若是他自己不想开口,还能怎么劝?
难不成还真像陈飞扬期待的那般,自己对他上刑?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啊。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
关兴言想了想,轻声道:“只怕关朋心里恨透了老夫。”
说罢,他眼神坚定地问道:“关朋真的可以救出去吗?”
江河点头:“这个你放心。”
得到江河确切的答案后,关兴言沉默了起来。
良久后,他冲着江河招招手。
江河疑惑不解,啥意思这是?
见江河原地不动,关兴言道:“靠近些。”
江河:“???”
虽说不知道他让自己靠近些有什么企图,可江河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待江河走近了后,关兴言整张脸趴在牢门上,一张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江河眉头拧了起来。
说着,江河又靠近了一些,只听耳边传来了三个字。
“三皇子......”